雪花飞舞的春天(下)

作者:刘一笔    发表时间: 2024-04-24 15:14:00     阅读量: 323     作品授权:A级       收藏 打赏

改制前夜,鞋山湖市雅格嘻宾馆,包厢。

郑光明坐北朝南,李飞发、东方晓晓、池光第四人按顺时针群星拱月。玩的是鞋山湖“见花就有”的麻将,这见花就有就是只要你说出个名堂来都加炮,加一炮就是钱,庄家和了牌还得翻倍,他们玩的都是一二百元一炮,还带加卖,和一把牌动不动就是上千上万元。

他们一夜精神自然不必说。池光第看看桌上的二万块钱也没有几张,看看天也快亮了,他说打两把就算了。李飞发也输了七八千,他还想赶本,见池光第说玩两把算了,他也不好多说。最后一盘,池光第多钱都输了,他不在乎这两把,轮到他抓牌,他一摸是个六索,他看都没看河里的牌就丢了出去,叫了声“搂着戳。”

三个人都笑出来了,池光第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和下面人一起玩时叫牌的名字给叫了。

郑光明先把牌倒了下来没有声,是和三六九索,东方晓晓说她也和,是卡六索,“你搂着戳!”李飞发笑得最开心,她把牌一倒,“付钱。”大家一看是碰碰和六九索两倒。

“搂着戳是要付代价的。”郑光明也开起了玩笑。

这一盘要出万儿八千的,池光第从包里再拿了一万把钱付了。池光第嘟囔了一声:“按摩都可以按一年。”他嘴上这么说,其实他根本不在乎,鞋山湖纺织的纪委书记,他经常和郑光明一起玩麻将,十玩十输,他为的是让郑光明开心,上半年他把纺织长丝生产线防腐工程给了麻杰,没有开招标,局里规定六十万以下的小工程嫑招标,前二天麻杰结帐,工程越做越大,结果严重超标结了近三百万的账,麻杰给了他个五十万的折子。输给郑光明一年也输不掉。郑光明和东方晓晓俩人赢,郑光明一个人就赢了二万多。东方晓晓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她尽量不放过周末和郑光明在一起的机会。那怕与郑光明约会她也尽量安排在工作时间。

现在要卖公司了,池光第更是放开了,一卖了之,自己泥腿子上岸了,永远是赢家,何乐而不为呢?到那时再也不会害怕政府部门的监督了。

在服务生嗲声嗲气的问候声中,他们满脸春风走出了雅格嘻宾馆。

玩了一晚上郑光明白天还有些约好的公务,他便一个人回到鞋山湖纺织集团公司,看看天色还早,等不到新园酒店开门,又不好叫人家起来,他想在农贸市场喝点煲仔汤垫垫肚子,再到办公室靠一下。他刚叫好汤坐下,看到市场门口有一个背影是那么熟悉,他正在一堆烂菜堆里寻找什么,远远看了几眼,那人好像是找些黄了的菜叶和没有全烂的水果什么的,当他再看了一眼时,突然想来了什么似的,他迅速冲了过去,几乎是扭过那人一看,真的是他的师傅,百分之百的师傅。还是原先那样胖,只不过脸色和皮肤都没有先那样红润的水色,苍老而憔悴,头发稀疏了,额头发皱了,脸上的肌肉松弛下来……两只眼中还没有显的眼袋。女人一样的长发一绺一绺像霉干菜一样失去了光泽, 穿的还是鞋山湖纺织集团公司的工作服,袖口和领口都哈了口,露出里边的白衬垫格外刺目。郑光明吃了一惊。无论从哪一点看,他都不不敢相信这就是他还没有休的师傅。

此时他也痴呆在看了郑光明几眼,便转过头去继续弯腰在垃圾堆里扒拉着。郑光明血往胸口涌,几乎要失去意识似的,他想不到自己的师傅会走到这个地步,过去他每年都是塑焊比赛能手,他为什么会走得如此艰难。他把目光盯着垃圾堆的师傅扯了过来说:“师傅!你这是在干什么?”

师傅一声不吭,像如来佛的目光一样坦然。他一双手还是那样灵活,哪怕是一抖扒钩的动作也十分麻利,手腕一用力,那黄菜叶就进了他另一个手中的袋子。他的眼睛是那么空明,飘扬着做成了一件事后的喜悦。他双手一直默契地配合着,虽然他气色不好,可他的目光显得那么光明,那么平和,那么孱弱。仿佛没有寒冷,没有饥饿,没有忧伤,没有怨恨,……

郑光明赶紧掏了几千块钱塞在师傅手里,他满是污垢的手接过钱却没有往怀里塞,他看了看手中的钱什么也没说,“啪”的一声,师傅把票子按在郑光明手里说:“我宁可吃烂东西也嫑你这不硬气的钱”。车转身就走了。

郑光明站在那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头皮还在发怵,人们的目光像一把把利剑真刺他的心窝,高档的羊绒风衣里他的心又惊又栗!他用左手捂了捂被师傅掴过的脸颊,才晓得自己的行动侮辱了师傅。他汤也没喝,赶紧来到师傅家里。

站在门前他叫了一声师母,没有人应,他推了推门没有上锁,他就进去了,他再叫了一声师母,还是没有答,只听得有响动,他见师母在躺椅上站起来了,他再叫了一声师母,师母听出来了:“是光明呀!”

“是我,师母。”

“崽俚!你坐!你坐!”她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没动,可她一迈步就踩在一个鸡食缸上,“你师傅去卖菜了,等一下得就会回来。”

“师母,你的眼睛。”

“我老了,不碍事,去年两只眼睛都得了白内障,那时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女儿和女婿都下得岗,你师傅双腿膝盖部位患骨髓炎,我又没有工作,都靠你师傅也顾不过来,现在完全失明了。嫑紧,师母老了,你可嫑为师母分了心,只要能把公司搞起来,我和你师傅都光荣。师母相信你。”他赶紧扶师母坐下。他望了一圈,大房间还是师傅结婚时的高低床,一张书桌,一个挂衣橱。小房间是一张铁架床,墙角的两个旧纸箱。厅里有套旧沙发几把旧方靠背椅子。小方桌上一个塑料罩子,郑光明上前揭开一看,一碟辣椒酱,一小碗霉豆腐,都是自家腌的。地上的小塑料桶里还有半桶米洒,桶上有几个鲜红的字:五元一桶。

“师母,师傅原是厂里酒桌上的扳不倒,这酒哪能喝!这都怪我。你们啷个都不告诉我一声。”一开口郑光明说得是鲠鲠骨骨,眼泪顺着他那高档风衣滑落下来。

“你师傅总还奏合。师傅是老党员,老劳模,老职工。现在国家和企业有难处,自己再啷个难,也绝不能给国家和企业增加麻烦!”她笑了笑说,“你师傅说你也不容易,我说啷个这么久都没来我这坐坐。你没当一把手那会儿,我们还隔三差五的能见到你,现在担子重了,不怪你,你是师傅和师母的骄傲。你师傅总是说你能坐到厂长的位子不容易,也很艰难,上万张口哈开要饭吃,别人找他我们不能带头麻烦你。是呀!大河没水小河干,小河没水碗空空。只要公司在咱们总会有好日子的。”

郑光明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喉咙在哽咽。

师母泪流如串珠,她抑制不住地说:“崽俚!嫑难过,我嫑紧,都五十好几的人了,再也活不了几年。我真担心你师傅,他性子犟!”

他实在没有法看下去,他从口袋掏出昨晚赢来的一叠钱塞在师母手里说:“师母,都是我不好,这些钱留给你治病,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这个钱你师傅晓得会骂我。”师母拉着他的手说,“担子重千万要晓得保重自己的身子。你事忙,千万嫑为我担心。我会没事的。”

“你千万别对师傅说是我拿的。你晓得他是那性子。”师母没再作声。

他赶紧逃了出来似的。出得师傅的门,他赶紧与菜市场的方向错开,他不想碰上师傅,怕他怀疑自己是从他家出来。

前段时间网上骂得他一塌糊涂,他自己还觉得冤屈,今天见了师傅师母,他的心仿佛被天狗吐出来了一些,他潮润过的眼睛泄露了他久违的内疚,至少为师傅师母有过。

师傅的境况,真的让他怀疑过改制,即使是片刻的,那也是发自心底的怀疑。

路总是逼出来的。但他一进办公室,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他只好冒天下之大不韪,以独家邀标的方式将鞋山湖纺织的壳资源以3000万元象征性地买给了既定的厂家。之后以零收购鞋山湖纺织资产的代价,将鞋山湖纺织公司资产转让给叶国宾的小舅子,而他小舅子的老婆又是廖省长的女儿。之所以他敢大胆推出零收购,之所以警察如此为个企业改制尽心尽力,之所以当地政府一路绿灯,推出了一系列诸如“对越自卫反击退伍兵、1998年抗洪得血吸虫病、女工四十五、男工五十岁社保统筹到法定退休”等等优惠措施,电视台、居委会、后勤、物业、保卫划为地方政府部门,公司员工无法安排,倒安排了大量的政府部门安插的裙带人员。

那时虽然是卖厂,即使面对二千多警察被员工和家属打得鼻青脸肿的,郑光明心底里也是意气风发的,他一直坚信自己的不是梦。高潮与的预期的设计的一模一样,皆大欢喜,国有资产各得其所,鞋山湖纺织集团公司易名为白天鹅集团,“鞋山湖纺织”股票也摇身上市变成了“人和茶业”,即将开盘,郑光明也如愿进了市国资委。

本来在这政府里苟且度日,也算不错的果报,只是这场雪下得太久,让他寒冷的心,一直保持了冰点。

叶国宾一出事,“皇帝的新衣”脱下了,那纪委、公检法的人眼睛亮了,将他父亲叶忠诚推到了前台,媒体称叶忠诚用的几十的摄影器材都是公款购置的,获奖作品也是一些摄影家为了迎合领导,帮他测好光,将相机一切设置得当,他只要按下快门就行,如此创作,也是民族风味的沉淀。叶忠诚在任期挪用大量的公款,请客送礼,接收地产商人资金为其儿子仕途进行贿赂,并利用其作品拍卖等手段,炒作自己的同时,帮助一些同僚变相洗钱,金额巨大,已被立案侦察。

郑光明的心更加警惕了,他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也知道“诛连九族”的文化,叶国宾的兄弟、妹妹,甚至是是远表亲戚也无一漏网,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一块布挡羞着,缺少道德、人伦、约束的众生,哪个屁股不是臭的,这不是诛连之祸,这是结党营私的报应,怨不得别人,怨不得人民,怨不得政府。真是“成也公检法,败也公检法”。正因为如此,这些天来,郑光明甚至每每听见警笛响起,心都提起来了,在办公室也有点坐不住了。

 

MH307失踪了,东方晓晓恰好乘坐这趟航班去马来西亚参加阴主任推介的一个民间交流活动。时间一天天过去,消息起来越渺茫,郑光明却没有飞往出事国,他听到这个晴天霹雳的刹那,心仿佛缺氧了三秒,当他眼珠子回过神来,翻云覆雨的脸上却万里无云,他从心里感恩上天感谢菩萨,庆幸MH307失踪了,给了他最好的解脱,他决不能因为一个女人牺牲自己的政治生命,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有二奶,他不能让别人怀疑他外逃,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让自己成为茶余饭后的焦点。

今天路过太平洋购物广场,发现那家礼品回收店的招牌已被取下,换了块“天外天观音阁”的招牌,专门经营佛教用品,人心思善呐,他没有来得及细想,就到了政府大楼,刚进办公室,听人们都在传廖副省长被抓了,他有点不相信,打开网站一查,真有这么回事。昨天廖副省长还在国有企业改制专题会上指点江山,今天却被查处了。他不打廖副省长的电话,怕留下蛛丝马迹。

这个消息比他听到马来西亚航班失事的消息打击还要大,东方晓晓即使无生还的机会,他也不会人生颠覆。廖副省长一出事,自己虽然不是必死无疑,却也几乎无生还的可能。他也知道独家邀标出让鞋山湖纺织公司“壳”资源、为鞋山湖化工厂担保三个亿的贷款,连续纺生产线建设超标、鞋山湖污水处理场五千万建设资金被骗,零收购鞋山湖纺织资产那一项牵扯到自己都只有死路一条。

他原本认为全世界都是骗子,连一只鸟都能跟踪的本领,却没有能力寻找一架飞机,他希望世界本是天方夜谭,真的找不到MH307。今天廖副省长被抓,他才开始怀疑世界可能并不是天方夜谭,可能自己才是一部天方夜谭。

省国资委阴主任被任命为主管工业的副省长,人们百思不得其解,廖副省长因处置国有资产被拘,他这个国资委主任却平步青云了,就其治政水平来说,也不敢苟同。他当市公安局长时,弄了个“禁摩”,也就是禁止摩托车运行,说是为了防止抢劫,该抢的照抢。他去了国资委,新来的局长不“禁摩”了,天下太平无事。

不过,这个消息也让郑光明的脸色有了点红润,他似乎看到了一点可以重新点亮他政治生命的春光。

此时的郑光明总算明白这执政是干啥呐,就是“折腾”,就像城建一样,小路弄成大路,大路再装修,装修再拓宽,拓宽再架桥,架桥再改造,改造再开发,开发再开发,结果是车无法开、水无路走,弄得老百姓怕赌、怕淹、怕任免,生怕来了个新官又不知怎么“折腾”, 国资委把国有资产送光了,如果那也叫卖,谁都可以买了。如此折腾,反倒有了飞黄腾达的政绩了,。

 

俗话说“清明断雪,谷雨断霜”,本是草长莺飞的三月,大雪真的又一次光临鞋山湖,东方堃来收拾物女儿的遗物,门一开,她竟然见到了她等到花都谢了的男人。

三十年前的八大山人园林里,在南昌第九十四医院服役的郑光明与在江西工业大学的东方堃相遇了。从此南昌百花洲、八一广场、梅岭、扬子洲、湾里、南昌陆军学院到处留下了他俩的足迹。又是枫叶满山的日子,郑光明要退伍了,那个周未同学都去游玩了,她俩却在学校寝室里恋恋不舍,一朵鲜花悄悄地献给了郑光明,退伍回家后,东方堃再也没有郑光明的音信。

不幸的是这个时候东方堃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东方堃什么都明白了,她嘴里挤出个晴天霹雳:“你真是造孽,东方是我们的女儿。”

郑光明目光呆板了许多,他站在阳台上颤抖,他不相信现世报应,他不相信东方堃的话,虽然政治婚姻让他痛苦过,但东方晓晓的出现,让他一直认为上天待他不薄,他要为自己活下来寻找一丝立足的证据,就在他固执己见的时候,他看见进来几个人,他一眼认出是走在前面的纪委书记贞舞裳,人称“真无常”,此人虽为女儿身,却办事慎密,刚直不阿,一生不得志,做了二十年几的科员,对纪检工作情有独钟,终于等到了风水轮流转的机会,因为市纪委出了窝案,她却独善其身被委以重用,当了代理纪委书记,人们开玩笑说她拣了个纪委书记当,但她一上任,就做了几个响当当的案子,尤其是把垄断鞋山湖河沙采掘的“淘霸天”给立案了,那“淘霸天”可是省市都有人,与“陈糊弄”都是哥们,多任纪委书记都拿他没有办法,敬而远之,即便迫于民愤立了案,也都是不了了之,不过这“真无常”还真是命好,大环境变了,他也就有了施展才华的空间,拿下“淘霸天”,在鞋山湖她一夜便成了真包公了。据传省纪委都很器重她,有人说“陈糊弄”、叶国宾、廖副省长被抓,都有她的杀手锏,弄得本市本省反腐名震全国。

见到“真无常”的瞬间,郑光明一下清醒了,倦容占据的脸上,无精打采的眼突然射出睿智的目光,炯炯逼人,就像这飘忽的雪花,无论做秀也好,随风也罢,傲然也好,挣扎也罢,最终都是悄然回归大地,回归自然,虽然它依然保持从天而降的姿势。

他仿佛听见生命的终结号正在向他吹响,陈孚众、叶国宾、吴名堂的身影,令他挥之不去,令他无法甩开,他意识到自己决不能像陈孚众、叶国宾一样,束手待毙,等待千手所指的审判,他毫不犹豫扑向光明洒满的阳台,弓身一跃,从十八层楼上跳下,血溅的雪地,如格外夸张的写意招贴,令人警醒令人叹息。张寡妇刚好买菜回来,吓了一跳,一看是郑光明,她哼了一句走了:“人在做,天在看,也轮到你了,国企都给你败光了,跳楼还要吓人,早有跳的勇气,菩萨都会救你。” 

有个记者拍到郑光明的眼角冰封的泪水,像雪花一样晶莹洁白,也许那是世界上最纯洁的泪水,绝望的泪水。

郑光明跳楼的那天,阴主任正在深市为“人和茶业”敲响了开盘的钟声,当然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钟声竟然成了郑光明的丧钟。

 

东方在整理女儿遗物时发现一本金色的笔记本,她一张一张地读,一张张地撕,一张张地烧,每撕堃一张,她都像掀去不堪回首的一幕,每烧一张,都像烧毁人性的罪恶。那一字字,一句句,随着跳动的火苗,化作一片片雪花冰封着她的心田。 

 

【他其实也很可怜,虽然他有个贤慧的妻子,可那是文化大革命时代的产物,要不是她妻子的哥哥是造反派司令,他爸爸不是鞋山湖纺织厂的老厂长,他要不是退伍军人都没有这个悲剧的诞生。他这个又红又专的苗子,也许是他命中注定有这劫难,也许是他上辈子的孽债今生一定要偿还,他没有办法不听他爸爸的意愿,不听造反司令的命令,他说他不能让爸爸死在造反司令手里,也不能一死了之,他说他有自己相恋的人儿,为了他初恋的人儿,他要活下来,他只能顺其自然娶了造反司令的妹妹。只可惜人间又多了个可怜的“林妹妹”。他说他初恋的人儿很象我,不幸的男人总是会编些没有意的鬼话讨人喜欢。有时我还真希望有这么个女人存在,但我并不希望她出现,她现在一定还和我一样漂亮!】

 

【妈妈,你一定会骂我。妈妈,我真的爱上他了。虽然他很坏,但他也很酷,国有企业的老总十个老总九个坏,不坏坐不到那位子上,他一个高中生能当上总经理,虽然他家与省长有点转折亲,关键还是他人坏。廖副省长的女儿出国读书他代表鞋山湖纺织集团公司送了三百万,虽然这副省长很能干,太能干的人,也太自负,我真怕他们出事!

国有企业管理好混,但混到国有企业的掌门人却好难,说实在的,哪个不是一身肮脏,满脸血泪。他连自己的爱情都能牺牲,他什么不能放弃,他想好好地活着,和我想好好地活着一样朴素,一样艰难,一样现实,不放弃爱情没有他的今天辉煌,我不做二奶,也没有今天的潇洒。他利用了婚姻,也玩弄了爱情,这样的人值得爱吗?我无法回答,我只知道,妈妈,这世间多少人想肮脏都没有机会,你说可笑不可笑。

阿弥陀佛!好就是坏,坏就是好。阿弥陀佛!原谅一切坏人就是拯救一切坏人,求菩萨网开一面。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不能让他出事,我愿意做他一世的情人,也不愿以第三者的身份让他左右为难。

我不喜欢那些铜臭的女魔抛头露面把自己的情人推向绝境。为了钱出卖情人、伤害情人的女人,太下贱了!

金钱诚可贵,真情价亦高。虽为名利顾,二者皆可抱。】

 

【妈妈,买新房了,湖滨小区别墅区A座111号。今天拿到了钥匙,我寄一只给你,希望你来我这一起生活。

人生不重来,为了生活,为了自己,我宁可没有未来。】

 

【我也晓得自己迟早是要失去他的,他和他的哥们太潇洒了,总会有潇洒到头的日子。今天他拿100万元给我,问他哪来的,他叫我嫑管,我没有要。我不会要他的钱,尤其是这样来路不明的钱。我做人是有宗旨的,妈妈,这个你放心。我要自己赚钱,利用公司管理上的漏洞,利用大家都玩的潜规则,加上读书时学来的狐假虎威,赚钱对我来说应该像在鸟窝里取蛋一样稳一样准。

我是公司唯一没的职务的公司总裁级高薪顾问,我顾什么?我问什么?可笑,我自己也觉得可笑,但一点也不荒唐,存在就是道理,我庆幸自己赶上了这个不管白猫黑猫的时代。

妈妈!晓得吗!女孩子能活到能有我这种想法的人也算是成功吧!】

 

【鞋山湖纺织集团是他父亲亲手建起来的,几代人的心血,他要卖,他父亲以死相逼,但他卖了,为了他自己,他的同僚、还有我,我手里在拥有大量的鞋山湖股份的股票。所以我时时鼓励他卖、煽动他卖、威胁他卖公司,至于谁跳楼都不重要,养分的是我不能跳楼。

妈妈,他真的把公司给卖了,我发了。他们犯法,我却抓住了机遇,利用了内幕资讯,真的发了。

不过说来好笑,鞋山湖纸业卖了,不收钱也叫卖,“零收购”这也是创新,负担一二个亿的债务,近百亿的国有资产就被“零收购”了。谁有这个本事,那个叫叶国宾的家伙真是个政治流氓,这种公安,既不公平,也不安份,在鞋山湖每卖一个国有企业,都是他作伥,他的小舅子敢如此大胆公开收购鞋山湖纺织公司,与他不无关系。没办法,人硬不过背景,这也是命。】

 

【他的确年纪太大了,大得像我的爸爸,本来我爸就不晓得在哪里,找个“爸爸”做情人也很好,尤其是对我这种缺少父爱的女子,“乱沦”也是一种幸福!虽然他没有十八岁的毛手毛脚,但父辈的精耕细作也别有一番风韵。我要什么他给什么,总算感受了父辈的宠爱……】 

  

窗外雪还在飞舞,飞机不知什么时候起飞,东方堃匆匆逃离鞋山湖市,在机场书店走过,门前摆满了鞋山湖晚报,头版头条,标题黑体,分外刺目:原鞋山湖纺织集团董事长郑光明坠楼之謎

图片特写郑光明头像,正是那双充满欲望的双眼,埋葬了别人也埋葬了他自己。

二条标题是:白天鹅集团董事长被控制  曝与叶国宾有关

走在登机的路上,谁的手机响了,“路上行人匆匆过,没有人会回头看看我”的铃声,无奈得十分耐人寻味。这个雪花飞舞的春天,让东方堃看到了久违的晶莹与洁白,却真的让她感到了透骨的寒冷······。

雪永远是晶莹的、洁白的、飘逸的,留给人们永恒的纯洁,永生的飘逸,永远的梦幻。



【编辑:墨竹抚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