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红高粱》，相信很多人都看过，但电视连续剧《红高粱》，恐怕有很多人都没有看过吧。该剧的主题曲《九儿》中有如下一段歌词：“身边的那片田野啊，手边的枣花香，高粱熟来红满天，九儿我送你去远方。……”歌曲以女主人公九儿为第一人称，通过演唱者富有故事性的高亢声音以及反复有力的歌词，将作品中九儿坚强隐忍的性格、一生的爱恨情仇与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这首歌具有浓郁的民间音乐的特征，既朗朗上口，又直击人心。我不知道别人听到这首歌会有何反应，反正我只要一听到这首悲壮凄美、感人肺腑、百听不厌的歌曲，哪怕只是听到其中的“手边的枣花香”这一句歌词，就会想起父母亲在老家西墙边栽种的一棵三米多高的枣树及树上香甜的枣花。
每年春天，当百花渐渐败了兴致之后，那状似干枯的枣树好像才从沉睡中醒来，枝条才开始活跃起来。起初，枣树上长出了嫩绿色的小芽。过了几天，那些小芽就变成了翠绿色的小叶子，叶子是椭圆形的，叶脉清晰，翠绿发亮，像一把把小扇子。
枣树一般在春末夏初开花。枣花虽没有桃李那般鲜艳夺目，但它的于嫩黄中融进些淡绿的花色也着实令人难忘。枣花在开之前，枝条上会慢慢地长出许许多多像小米那样大小的绿色花骨朵，外面绿油油的，就像无数个细小的拳头握在一起。花骨朵上有五角星形状的凹陷痕迹，就像有人用小刀划过的一样。那些凹痕是五个即将打开的花瓣缺口。枣花香，黄鹂叫，麦田黄。大麦黄熟的季节，几只小虫在空中悠悠地飘飞，黄鹂鸟蹲在枣枝上叽叽喳喳地鸣叫，花瓣悠哉悠哉地打开，露出黄色的花蕊，嫩黄中融进些淡绿的枣花就无声无息地开在绿叶掩映之下的枝条上，密密地攒集在一起，在阳光下透着点点亮色。几天后，枣花便透出甜丝丝的醉人醇香。
茶余饭后，来到枣树前，微风徐徐吹过，枣树的枝条上流淌出一股略带清香的花味，那小小的花朵香气袭人，让人闻得沉醉其中而不想离开，接连地吸着鼻子，不停地咂着嘴巴。随手拉低一条枣枝儿，眼睛贴近枣叶，叶的根部成串亮闪闪的枣花便呈现在眼前。那些小花儿，细密、娇小、俏丽，开得热烈又羞涩、低调又隆重。有的已率先结果，露出尖尖的小脑袋。在遍野绿色的夏日里，满院子都是甜丝丝的香味儿。那些香味儿是质朴、坚韧的枣树积攒了大半个春天的力量而散发出的呢。
枣花的五个花瓣，像黄绿色的五角小星星，它们混在枣叶中，散发着阵阵清香。在枣花盛开的时候，树上仍然还有一些孕了蕾的迟开的枣花，它们镶嵌在青色的枝条上，在枣叶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耀眼。
枣花的香味会吸引成群的蜜蜂从远处飞来。蜜蜂是冲着花香而来的，不在乎枣花的长相，在枝头“嗡嗡嗡”地忙碌着，辛勤地采集供人类享用的“枣花蜜”。枣花可以促进血液中血红蛋白的合成、改善贫血。枣花蜜具有缓解贫血、预防高血压、保护肝脏、保护胃黏膜、健脾和胃、益气养血的功效。
人们都知道桂花很小，其实枣花也是很小的，它们虽不显眼，但却很美。枣树不像杨柳树那样高大，很不起眼，如果你不去刻意注意它，你会怀疑它是否已经开过了花。每一朵小小的枣花，都可能会在阳光雨露的滋润后长成一个个小小的青绿色的枣子，小青枣又会在夏风的吹拂中变得壮实起来。有的枣子慢慢地由黄变红，由浅红变成紫红，最后变成了红红的大枣。农历八月十五前后，一颗颗绿玉似的青枣，一串串玛瑙似的红枣，还有一部分半青半红的花枣，都欢欢喜喜地挤在绿叶间。沉甸甸的枣子压弯了枝条，那么招人喜爱。如果你摘下一个又红又大的枣子，轻轻地咬一口，肯定能甜到心里，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但是，稍为软弱一点的枣花，常常会被风雨无情地吹刮到地上，像桂花一样飘落，地上顿时会有一层嫩黄中融进些淡绿的花瓣。
开花的季节和摘枣的日子是最令人难忘的。枣花虽然没有牡丹花的富贵荣耀、没有玫瑰花的红艳浪漫、没有桃花的鲜艳娇美、没有梨花的银白如雪，但是，它绽放得优雅迷人。
枣花真是一种奇异的花，见过它的人，都会惊讶它细小而密集的花朵。早夏时节，小小的五瓣黄绿的花朵密密簇生在柔韧的枝条上，猛一看，仿佛是黄绿色的花萼，但仔细一看，确实就是花。枣花密生在青色的枝条上，不显山露水，往往使人忽略。等到枣树枝头挂满累累果实时，会让人有强烈的反差感，反而让人回忆起枣花来。不禁要问：这就是那细小到被人忽略的枣花结出的硕大果实吗？有谁个不喜欢又大又脆又甜的果实呢？枣树默默地、一年又一年地奉献着丰盛的果实。
最激动人心的要数摘枣了。大人们小心翼翼地在树上摇，或用棍子打。为何要小心翼翼呢？因为枣树的枝条上有刺，一不小心衣服就会被刺挂住，手就会被刺划伤。小孩子欢快地在树下拾枣子。枣儿落下来，像冰雹一样打在头上，小孩子不仅不喊疼，反而嬉笑着一只手抱着头，一只手拾从树上摇或打下来的枣子。有时，由两个小孩子拉着一个床单，在枣树下接从树上摇或打下来的枣子。枣子扑通扑通地落到床单上，那声音简直就是无法形容的天籁之音，听了让人心花怒放。新鲜的枣子清甜解渴，成熟晒干的枣子可以当粮食、作药材，药食两用。老中医在开药方时有时会用干红枣做药引子，以增加药物疗效。
枣花代表着勤奋努力的品质，象征着谦虚有礼的君子。在爱情中，密密麻麻的枣花也可以表示热烈、充满活力的感情。由于“枣”与“早”的发音相似，也寓意着早日富贵、早生贵子、子孙满堂、早日发财。作为传统的吉祥符号，枣花还象征着质朴、顽强、坚韧、奉献、吉祥、好运和幸福。做人只有像枣花那样踏实低调，才能收获吉祥、好运和幸福。
中国人对于枣花的热爱始于古代。汉朝时期，有一首赞美枣花的诗：“枣下何攒攒，荣华各有时。枣欲初赤时，人从四边来。枣适今日赐，谁当仰视之。”这首诗的意思大致是：那枣树的枝条垂悬下来，枣花何其的密集，枣花开在早夏，和其它的花卉不同时期。枣果将要成熟时，人从四面赶来摘果实。当人们吃到成熟的果实时，谁会真正仰视那些曾经不起眼的小花呢？这是一首带着感慨的西汉诗歌，名字叫《古咄唶歌》。汉朝大量种植枣树，其目的就是获得枣树的果实，可是又有多少人真心爱着、喜欢着那些开在早夏、那么细小、那么不起眼的枣花呢？
北宋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改革家王安石在《赋枣》中写道：“种桃昔所传，种枣予所欲。在实为美果，论材又良木。”诗中的“美”与“良”不只是赞颂枣，更多的是抒写诗人的志向，特别是抒写做人应有的品质。
由清代同治年间的儒生周希陶重新修订的《增广贤文》中有一句话说得好：“牡丹花好空入目，枣花虽小结实成”。牡丹花虽好但只能供观赏，枣花虽小却能结出果实。这句话启示人们：不能只求虚名，应以务实为重。越是真实的东西，越饱满而精致；越是虚华的东西，越像泡沫一样，外表色彩斑斓，腹内却空空如也。
不知谁家的电视机在播放着电视连续剧《红高粱》，我的耳边响起了高亢嘹亮的歌声：“身边的那片田野啊，手边的枣花香，高粱熟来红满天，九儿我送你去远方。……”听到这悦耳动听的歌声，我情不自禁地回味起老家西墙边的枣树上密密麻麻的枣花散发出的清新香甜的味道，由衷地敬佩枣花踏实低调、默默无闻、无私奉献的品格。
作者简介：路宏，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作家网注册会员、中国诗歌网蓝V诗人、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会员、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作品散见于《中国财政》《预算管理与会计》《安徽财政》《蚌埠日报》等报刊和财政部、安徽省财政厅、青年作家网、中国作家网、中国诗歌网等网站以及《安徽散文》《家乡》《青年文学家》《人民日报》客户端、学习强国、中国散文学会等网络平台。在各级征文比赛中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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