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死后,他一直不肯娶。他根本接受不了自己另娶他人。一想到年轻早逝的妻子,他就哀伤不已。他一遍遍地回想起他求婚时妻子要他说的誓言,她要他发誓,这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
所以他觉得,如果自己另娶他人,她在九泉之下一定会不安心,会恨他背叛,了誓言。但是无论多坚持,他还是犟不过年迈的父母。妻子病逝一年后,母亲为他安排了一个女人。
女人很贤惠、体贴,完全尽了做妻子的责任,可他却不能接受自己抱着另外一个女人入睡,他一看到她的脸就有罪恶感,就会觉得对不起亡妻。
于是,尽管她那样殷勤地讨好他,那样小心翼翼地服侍他,就算是那样,她都不能让他动容,他吝啬得连一个赞美都不肯给她,不吻他,不拥抱他,他只是与她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然后,有一天,他们一起出去吃饭,他却在上洗手间的时候听见她走进厨房对厨师说:我丈夫对淡菜过敏,汤里不要放淡菜。他觉得奇怪,吉安平时家常菜里不容易见到淡菜,甚至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他有淡菜过敏症,除了他的亡妻之外。
他以为是个意外。但接下来发生了另外一件让他想不到的事情。那晚睡觉前,她和他聊天,她无意中却说出了一个秘密。他读初中时曾经撞见过语文老师和副校长在学校旁边树林里亲热,他吓得一溜烟跑了。
这是关乎两个大人的名誉的事情,除了亡妻,这个秘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第三者。但是她却知道。他惊奇地问她是如何知道的?她神秘地一笑,说她最近屡屡做梦,梦里有一个扎着马尾辫子的大眼睛女人告诉了她很多关于他的事。
让他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形容的梦里见过的那个女人,和亡妻的样子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在她进这个家门之前,他因为怕睹物思人,已经将亡妻所有的相片和物件寄回了老家。按理说她根本不可能见过亡妻。
唯一的理由,也只能是像她说的那样,可能亡妻也希望她能够好好照顾他,所以才托梦给他。如果亡妻不是接受了她,就不会变成鬼魂托梦,告诉她那么多属于他们夫妻间的隐私和秘密。
虽然这种解释很不科学,很难说得通,他不迷信,但他不得不认同她的这种说法。慢慢地,他也打开了自己的心扉,不再直呼她的名字而亲切地叫她的小名,单位发了过节的物品,也会兴高采烈地提回家,只为看她欢天喜地的模样。
那种久违的家庭的快乐,又回来了。清明上坟,他跪在亡妻墓前,衷心地感谢她的宽容大度。
她站在一边,捂着嘴偷乐。
这世上哪有鬼魂。她是有一次大扫除的时候,在厨房最上端的储物柜里发现了一本日记。日记是他的亡妻留下来的。里面详尽地记录了两人之间生活的点滴,还有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在日记的最后一页,亡妻已经知道自己患了肝癌时日无多的事实。亡妻担心丈夫对自己的感情大深,会让他以后接受不了别的女人。
于是亡妻将这本日记藏在厨房里,厨房是唯一属于女子的领地,终有一天,这个领地的新主人一定会发现这本日记,然后让其所用。
她看完他亡妻的这本日记后潸然泪下。所谓的鸾凤和鸣,鹣鲽情深,便是如此吧。
【编者按】他明白了,他不能让自己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和悲伤中,他要珍惜当下的幸福,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能够过得更好。或许,这是亡妻最想看到的。她希望他们能够继续前行,享受生命的美好,不要被悲伤所束缚。因为,生命太宝贵了,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无论过去经历了什么,未来还有更多美好的事物等待着我们去探索和经历。
【编辑: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