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又落了一片叶子，我数着，这是今天的第三片。叶子飘摇着，不肯轻易落下，却在触地的瞬间安静得像个熟睡的孩子。母亲总爱在这样的午后打来电话，絮絮地说些家常，问我吃饭了没有，天气凉了要添衣。我在这头应着，眼睛却还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想着等忙完这阵子就回去看她。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母亲还能利索地包饺子。她总嫌我包的饺子不够圆润，说像月牙儿似的，不够福相。我便故意把饺子包得更歪，逗得她笑出眼泪。那时的厨房里，面粉在阳光下飞舞，像细碎的雪。母亲的手在面团上揉搓，皱纹里都藏着温柔的光。

上个月回去，发现母亲的头发白得厉害。她坐在藤椅上择菜，动作慢了许多。我这才惊觉，原来时光早已在她身上刻下痕迹，只是我总以为来日方长，总以为还有无数个明天可以慢慢陪伴。厨房的窗台上，她养的那盆茉莉开得正好，香气却掩不住岁月流逝的慌张。

晚上，母亲执意要为我煮一碗面。我站在厨房门口，看她微微颤抖的手握着筷子搅动面条，热气氤氲中，她的背影显得那么单薄。面条煮得有些软了，她却还记得我喜欢多加些葱花。我低头吃着，热气模糊了眼镜，也模糊了视线。

梧桐叶还在落，一片接着一片。我放下手中的工作，拨通了母亲的电话。这一次，我认真听她说着每一句话，就像她曾经耐心地教我包饺子那样。来日并不方长，我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窗外的叶子依然在落，但有些陪伴，不能再等下一个季节了。

放下电话，我订了回家的车票。厨房里似乎又飘起了面粉的香气，母亲的笑声在记忆里回荡。这一次，我要好好记住她包饺子的每一个动作，记住她眼角的每一条皱纹，记住时光给予我们的，每一个珍贵的瞬间。

【编辑：晓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