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书记从公社领回三个女知青后,先将三人带回自己的家里,让她们在家里休息。对于三个女知青的安排,马书记一直在思考着。照公社刘书记的意思,把三个女知青分别公三人生产小队去也没有问题,但马书记生性善良,富有同情心。既然上级把三个女孩交给本人,那本人就有责任保证她们的安全和生活。三个女孩都还小,且是从大上海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点事,自己也不好向她们的父母和政府交待。想来想去,只有把她们安排到大队完小里住比较合适。马书记之所以想把她们安排到完小住,理由是:1、完小离大队部近,自己家也在完小傍边,方便照顾;2、完小有两个女老师,女知识青年跟女老师住一起,不会出什么问题;3、完小的两个男老师年纪都比较大,而且大部分晚上都回家住宿,可以把男老师的宿舍退出来让给女知青住,男老师可以搬到大队部去住。想到这里,马书记心里的 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对自己的安排感到非常的满意。
马书记在河头大队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但既然是大队的事务,按照组织原则,他召集了一个大队干部会议。副书记吴木生、民兵连长李石岩,妇女主任程秀梅三个人对大队的事务,一向是“聋子见哑巴--不闻不问”的。会上,马书记向四人通报了知识青年的情况并征求他们的意见,吴副书记、李连长、程主任都说按书记说的办,只有支委老艾“哎”了一声没有了下文。老艾其实不姓艾,他有名有姓,而且姓名按照大家说的还非常有意思:高太尚,老百姓叫他高大上,大队干部之所以叫他老艾,是因为大队不管决定什么,他都是右手一举,“哎”的一声完事。
在河头大队及至何头公社,马书记的家庭是数一数二的。妻子名叫游品花,温柔贤淑,善于持家。游品花娘家在解放前是地主,读了几天书,地主家也比较开明,没有按封建社会的那一套来约束女儿,当别人家的女儿双脚都被緾成三寸金莲时,游品花的一双大脚获得了解放,自由发展到要穿四十码的解放鞋。嫁到马家后,连续生育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马力今年二十二岁,去年已经结婚并分家另过。二儿子马量十九岁,高中毕业后在另一个大队的完小当老师。两个女儿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四岁,大女儿马绚小学毕业后在大队加工厂做缝纫工,小女儿马丽在学校里念书。
别看马书记一家人口众多,但按照农村的话说“只有一个人吃闲饭”,全家的工分收入相对较高,小队每年年终决分时,扣除口粮款后还可以分得相当可观的现金,仅一九六八年一年就分得现金三百多元,这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一家人一年就不要为没钱用而发愁。决分,决算分配的简称,中国农村合作经济组织在年度终了时所进行的总结性收入分配。马书记虽然人很精明,但也很豪爽。在对待工作和生活上他非常精明,对待人际关系和待人接物方面他非常豪爽。正因为这样,在大家都为物质生活而发愁的时候他家能过上小康生活,这绝对与他所任大队书记的职务无关。在他任大队书记前后,只要有公社干部或县上来的干部到河头大队,基本上就在他家吃饭住宿。干部下乡吃饭一般一餐饭要付三两粮票加一毛二分钱,马书记家基本上都不收,实在拗不过他只收现金,粮票是万万不会收的,因为他知道国家干部一个月才二十九斤粮食指标,平时都要勒紧腰带,自己家也不差他这三两,权当“救济”干部吧。因此,马书记在县、公社两级的干部中口碑很好。今天,当他接到三个女知青后,照例第一站就是带她们到自己的家里,妻子游品花热情地接待了她们,并挽留她们吃晚饭,茶水果子点心就不必说了,那是绝对有的。而马书记认为家里离大队小学不远,可先带知青们去安顿好,然后再过来吃晚饭,游品花连说“对对对,好好好。”于是马书记安排妇女主任程秀梅领着三个女知青去小学安排住宿。
三个女知青到大队小学安顿好住宿、洗好衣物时,已是晚上六点多了,小学两个女老师和程主任带着三个女知青来到马书记家时,游品花已经把饭菜摆上了餐桌。
女老师和程主任是马书记家的常客,与游品花相当熟悉,一见面就嘻嘻哈哈的开着玩笑。“游姐,今天来了三个漂亮的女知青,你是不是可以从中选一个当儿媳妇呀?”“游姐,我看这个欧阳予倩挺好的,到时候找个上海亲家,带我们去上海见见世面。”
女老师的玩笑话,让游品花多看了女知青几眼,不禁在心里暗暗称奇:上海女孩子真漂亮啊。特别是那个叫什么欧阳予倩的,一米六左右的个子,一身蓝色的的确良衣服,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瓜子脸、双眼皮,两根粗大的辫子刚好到肩,亭亭玉立的。游品花与欧阳予倩对视一眼后,看到她那漂亮的眸子里含着忧郁,这更加显示了她的漂亮与众不同。游品花有一项本事,就是不管是谁,见面不过三分钟就会跟你熟络起来,马书记经常开玩笑说:“我老婆没去当干部,确实是浪费了人才”。事实也确实如此,她会在你不知不觉中把她想知道的事搞得清清楚楚。比如她想问你的家庭情况,她不会问你家里有些什么人、都是做什么事的等等直白的问题,她会像是聊家常一样说:我家以前是做什么的,我读了些什么书,如果不是解放了,说不定我还能当个女先生呢,然后突然话锋一转,“估计你家也很好吧?”十有八九的人都被她这种迂回战术给套住而透露自家的秘密。可是今天,无论游品花怎样诱导,欧阳予倩就是不为所动,另两个女知青也对欧阳予倩的家庭情况讳莫如深,一直到吃完饭,对于欧阳予倩的家庭情况还是一无所知,游品花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感觉,但表面却没有一丝不愉快的表现。
晚饭后,两个女老师带三个女知青回宿舍,马书记对三个女知青说:“从现在起,我们就分别叫你们的姓,欧阳、司马和诸葛,可以吗?明天是中秋节,你们继续来我家吃饭。”欧阳予倩、司马美华、诸葛朝中三人异口同声的说:“好,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