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以为,毕业是遥不可及的绮梦:梦中我们携手同行,于班会中聆听教诲,在团课里汲取知识。然而,学校的一纸通知将我们从梦境拽回。于是,我们与恩师作别、与同窗分离,踏上了大四的实习征途,4年的喜怒哀乐就这样留在了过往。
我于岁月长河中搜寻零星片段,渴望与之并肩同行。可岁月弄人,当我独自背着行囊,乘坐高铁奔赴陌生城市求职时,才惊觉学生时代坚固的社交圈子,那些熟悉的音容笑貌,在我踏上这片陌生土地的刹那,瞬间崩塌,再无依托。
初春三月,冬意未尽,寒风在城市上空呼啸,时而潜入街巷。傍晚,夕阳在云端挣扎,行人匆匆,无暇顾及肩上的余晖,只顾低头刷着手机,等待红绿灯的更替。而我,漫无目的地逆行于人群中,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群在眼前汇聚、分开、又聚合于身后,蓦然觉得:这几个月在异乡求职,一个人穿梭于陌生的“两点一线”,虽已习惯了日复一日的车水马龙,但却让脑海里那个欢闹熟悉的模样越行越远。此刻境随心动,一抹孤独与疲惫,在内心深处漫无际涯地漫溢。
什么是孤独?我想:应该是分享欲的缺失吧。暮色四合,我随手捕捉了几帧丁达尔效应下的夕阳,想将这份美好分享给某个人,可翻遍了微信的通讯录也不知道该发给谁。想将它们分享到朋友圈,可那任务式的点赞又怎能带来情绪上的共鸣,于是我只好上传到QQ空间的相册。
曾几何时,我们因拥有对方的联系方式而自豪,可如今手机上的联系人越来越多,各种信息令人应接不暇,我们忙于处理人际与工作,却疏忽了与他们的联系,直到某一刻想把一份美好分享出去时,才发现自己埋头走了一路,身边早已无人可倾诉。就这样,一个人一程路,一行足迹伴孤独。
什么是孤独?我想:应该是融不进的热闹吧。来到广州实习已有月余,办公室的老师们每天都在说着不一样的八卦,可我作为实习生却只能坐在办公室一隅默默的工作。办公室有团建,却无人邀我同行;每天有下午茶,桌上也无我的份额。在这里,我似被边缘化的孩童,没有同龄玩伴,没有老乡故知,更无自己的社交圈子。每天陪着笑脸虚伪的活着,看不见人们口中所说的曙光在何方。我不得不承认周遭繁华嘈杂,可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只好把这段流年喧嚣设置成静音,去拾起碎了一地的沉默,勉强拼凑起我的新世界。就这样,一个人一程路,一室聒噪衬孤独。
迎着西下的残阳,我一个人戴着耳机缓缓走进华灯初上的夜晚。又是这一条人行道,又是这一趟地铁,又是在园区门口的快餐店吃着与无数个昨天、前天相似的猪脚饭,我看着眼前的情侣们相携而行,听着身边的父母对孩子的大声教育,那种孤独无力的感觉愈发的强烈明显。
我快步逃离这拥挤的人群,转身进入了一条空荡荡的巷子而后放缓脚步,试图平息内心的窒息感。我就像个不合群的孩子,天亮时藏身于人海,天黑后归于沉寂的夜晚,身后弥漫着灯红酒绿的气息,眼前的黑暗也吞噬了白天我所拥有的一切美好。这座城市很大,大到我跌跌撞撞找不到自己的归属。这片夜空很亮,苍穹不语却用繁星搭桥,银河引路,让每一位孤独的行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方向,去轻置那一颗无处安放的灵魂。
“还有一个月就结束实习,再坚持坚持吧”,我在日历上倒数着回校的日子。孤独感依旧,但已不如初来时那般强烈。因为我知道这座城市不会去适应我们:它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等待着我们学会成长,去适应一路的孤独,从而找到与自己合拍的生活。
只是慢了时光,让我提笔写下这场孤独的实习际遇,待半生归来,拂去岁月里的俗世落尘,再翻阅年少时的自己,再无此刻的彷徨无助。孤独常伴,而我亦怀揣勇气纵横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