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连几天的舟车劳顿,三个女知青晚上睡得相当的深沉,学校的上课铃声响了三次,她们还在呼呼大睡。游品花一连到学校去看了几次,想叫她们起来吃早餐,但看到她们睡得正香没忍心叫醒她们。当第四节课的铃声响起时,欧阳予倩才慢慢的睁开眼睛,一看手表,已是十一点钟。由于睡得过于深沉,醒来时头脑里一片空白,竟然想不起这是在哪里,看见诸葛和司马在床上翻身才猛然想起这是河头大队的学校里,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过去的上海女孩,而是河头大队的社员了,以自己所知道的情况,社员是应该很早就起床下地干活的,都这个时候了还睡在床上,这是不允许的。于是,欧阳予倩一骨碌从床上起来,低声叫醒诸葛和司马,三个赶紧起床洗漱完毕,坐在床沿想着心思。
从报名到现在的这几天中,欧阳、诸葛、司马像风车一样连轴转,一连几天都是处于非常亢奋的状态,没有时间考虑别的事情,直到现在,三个人坐在床沿不知做什么好,既好像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又觉得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大脑里很乱,上海学校里的同学、家里的长辈、轮船的起伏和浪花、汽车的颠簸和灰尘、游品花的慈祥热情、马绚的清纯可爱,等等等等,像看电影似的在脑子里不停的闪现。
诸葛朝中,一九五〇年十一月出生,现年一十九岁,上山下乡前在上海钢铁厂子弟学校上高中二年级。家中除父母外,还有弟弟妹妹各一。父亲是一九五〇年我国首批入朝参战志愿军某部连长,一九五五年转业后分配在上海钢铁厂任党委书记。诸葛朝中出生时,父亲正在朝鲜作战,收到家里征求孩子名字的来信后,不假思索地给孩子取名为朝中。由于父母都是工人,且父亲又是抗美援朝老兵,诸葛朝中属于“根正苗红”的时代骄子。她聪明活泼,学校的活动都积极参加,是那种人们常说的“活跃分子”,早在初中时期就已经是个光荣的共青团团员了。按照她的家庭情况,她可以不需要上山下乡,但她既是共青团员又是班干,在学校动员报名时第一个站出来报名。
虽说诸葛朝中性格开朗,做事大大咧咧的,但到了一个陌生环境,未免也会出现一些不适应的感觉。这不,早上起来就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床沿上等着,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么。她想向欧阳和司马说些什么,张开嘴巴又觉得无话可说。
三个人就这样坐着,任由时间流逝。
学校第四节课下课的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三人宁静的时空,三人面面相觑,彼此看到对方眼里尽是迷茫。恰在这时,马绚一阵风似的卷进了房间,她没注意到三人的表情,大声说道:“我今天没去上班,特意请假来陪你们的,可是我妈妈说你们大城市里来的姑娘早上都睡到中午才起床,听到学校放午学的铃声我才过来,原来你们早就起来了啊!”
马绚的到来,三个知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立即站起来表示欢迎。马绚径直走到欧阳予倩的床边坐了下来,眼睛盯着欧阳相予倩,欧阳予倩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马绚,以为自己脸没有洗干净,抬手擦了擦眼角,向着马绚嫣然一笑。其实,马绚看到欧阳予倩今天比昨天更加好看,这应该是昨天晚上休息得好的原因。
马绚握着欧阳予倩柔软的手问道:“欧阳,今年几岁?”欧阳予倩道:“快十九岁了,一九五一年出生。”“哈哈,那你是我姐姐了,我才十六呢。那以后我叫你欧阳姐姐?”欧阳予倩不好意思起来,脸上泛起了红晕,马绚越发觉得欧阳予倩好看,不自觉地把欧阳的手向自己身边拉了拉。诸葛和司马看见马绚与欧阳这么亲热,心里都滑过了一丝嫉妒之情,但又不好插话,只是眼盯着她们。
作为一个才十六岁的农村女孩,马绚不知道那么多人情世故,对自己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人,爱憎都写在脸上。她也不是讨厌诸葛、司马,只是更加喜爱欧阳予倩,这大概是欧阳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忧郁而令人爱怜的缘故吧。
聊了一会儿天,马绚突然一拍大腿,高兴地说:“我差点忘记了大事!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三个知青一楞,三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马绚,不知道她有什么好消息,大家都很期待。马绚见她们这样的神情,知道她们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是什么好消息,故意慢吞吞地说:“我妈叫你们过去吃午饭,过中秋。”说完莞尔一笑,三知青心里想,这算什么好消息呀,昨天晚上马书记就说了。
其实,马绚要告诉三女知青的好消息并不是叫她们去吃饭,而是上午河头大队干部会上决定,将三个女知青都安排到大队加工厂上班,而且都安排进缝纫组。当马书记把这个消息告诉马绚时,马绚高兴得跳起来,一把抱住父亲说:“谢谢马书记!”因为这个结果来之不易,马绚想让爸爸亲自告诉三个女知青,一是让她们高兴高兴,二是想让她们知道这是爸爸的特殊照顾。“哦,差点忘了,马书记叫你们去大队部!”马绚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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