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滴水,都具有同样的出身和家世
淳朴的母语神圣,老实忠厚的水扎下深根
而年轻的水会驮上理想和愿景,逆流远赴
离开这个码头之后,我是一滴体弱多病的水
如同大横头的闸,已成了历史的坟
闸口及坡下的乱石,在流年唏嘘里长跪不起
抚河瘦了,这是一个个家族言不由衷的伤口
归于水的定数,那些老朽的光阴上岸颐养
潦草的炊烟轻薄,白头芦花与芦花相依为命
祖母塌陷的眼圈里,抚河表露结石不愈的愁苦
掏出的鹅卵石里,也找不到祖父中年掉光的牙
大面积河床积劳成疾,咳熄一盏盏渔火
狭浅的水沟行动缓慢,在父亲腿上静脉里曲张
走过的每一片天空,都犯下抑郁之症
对着凌乱的水洼,拼接并缝补自己的影子
它那大片的白云,被双桨赶到母亲的鬓际
一再退让,渔船洗净身上大半辈子的腥味
悬挂于屋梁。随同的渔网,一味地沉默
有千万张嘴,也不再提及与鱼的往事
寂凉的岸堤,像苍老的岁月高高立起的墓碑
夜从上面站起来,祖母佛堂的经声大慈大悲
我知道我离开的身后,水会片刻注满抚河
思念强行定忆,轮船于宽阔的河面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