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挚友(一)

作者:草根    发表时间: 2024-01-07 15:33:41     阅读量: 216     作品授权:A级       收藏 打赏

夜空里,没有云,也不见星。

立在广场正面的天桥上,若是略略低下头,便能看到远方矗立的大厦,红白色的信标在灰暗的夜空上闪,胜似远方微弱的星光。

若是再往下,便恰好能看到市内最空旷的广场,秋风游荡在眼下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把保洁用叶子所筑的“堡垒”击地粉碎,“残檐断壁”也随风散开来。沉默而严肃的路灯立在街头,轻轻地洒下洁白而宁静的光辉。通往广场的车道上,并没有太多车,带着红黄色灯驶来。留下一身丛淡白的轻烟。往往在这个季节,地铁口便成了最热闹的地方,人群像倾倒的半粒,悠您或是迅速地散开来,渐渐消失在昏暗的世界里...在这个冷清的世界里,人们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去;或是迷茫,又或是坚毅地活在世界里。

这大概是二零年的深秋,正处于每日晚高峰的时间,如此的一切散发着平淡的,寻常的,以及一座城市似有似无的,生活的气息。如果想试着满世界地寻找可以看风景的去处,天桥用被风吹响的声音在背后回应。回首望去。心中一喜,径直向天桥走去。桥上好像没有人,新挖的地下人行道在这秋风里无疑是抢了“生意”。踩着铁制接梯上桥,楼梯很陡,脚踩上去并不很稳,只好委屈下手,去抓被秋风吹地发冷的铁扶手,几处棕黄的铁铸,是时间印在这铁皮巨兽上留下的痕迹。

双腿踩在天桥上每走一步,便会发出铁制物特有的“咚”响,铁桥底也会有轻微的凹陷感。若侧身望去,便会看到最恰好的风景;无论是高度,还是周身的空旷,甚至是秋风...一切在此刻,虽说不上绝美,但一定是恰好。

初来乍到的他爱上了这里的风景。

三个月前的他爱上这儿,至此之后,他隔几天就在六点下课后从他所就读的初中走上四十分钟到这里看看风景,再走上二十多分钟回家。从叠山路(学校所在地)到广场,最后回到他家的所在地珠宝街,事实上是绕了很大一个圈,但为了这恰好的风景,他乐此不疲,走上这么几公里回家,也成了他每周固定的活动。

相比于这儿,学校所留下的空间显地并不空旷,而且也子。除了去学校,旁边甚至是一片工地,不停地传来机器打地洞的声音,若是上课,本就不安静的课堂就更吵了,各处吵闹的声音汇到一起,就神奇地出现了催眠的功效。

想到这儿,他顿住了,回过神来,他还在桥上,向前望去,远方通往广场的路上还有车灯亮起的点点橙光。

意识到自己正在难得的处境中,他决定“回忆”:对于闲暇时间不短记性又不很好的他来说;回忆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记忆的泡沫淹没了他:“清晨的第一缕金光悄悄地钻进这个杂乱而又温暖的阳台上,再缓缓地爬,爬上卧室的床,轻轻描在他脸上。那年他仅六岁,精力旺盛,阳光趴在他脸上那会儿,他便睁开眼,立刻爬起来,揉揉眼睛,下了床。正值初夏,清风温度正好,他顾不上穿鞋,径直奔向阳台,跳一下,坐在窗台侧边的桌子上看看窗外的世界,淡黄色的窗帘被风掠起,拍打着他的前额,拍久了 ,便气恼地还它一下。窗外的世界,对于城里的孩子而言,有着无可替代的吸引力;家在七楼,不算太高,却也说不上缓,楼下的小院恰好映入窗内的可观测范围,接下有得老树,旧叶新技交错,在初夏阳光的照耀下,纷纷洒洒,据他外婆所说,八零年代刚搬到这儿的时候,树就在了,虽不如现在一般高。再说天气正好,勤劳的人家都已经晾出各自洗好的被单,五彩的压风里飘扬。

幼小的他默享着当下的光景,身后却传来吵骂声,声音越发地大。吵的是什么呢?那时的他并不知道,听着声音越发地近,他感到害怕跳下桌,躺躲到卧室的床底下。脚步声迅速接进,首先冲进房间的是外公,他一脚踩上不高不矮的桌子上。紧跟着的是外婆还有父母,并没有人发现那时的他没在床上。气氛异常地紧张,没有生多的沉默,火药在房间里炸开了。

“再说要带走江雪这娃娃,我就跳下去。”外公的脸上眼睛因过分充血而布满血丝,用指着父母的手止不住地抖。

“爸!先冷静一下!我们不带江雪走了...”母亲几乎要哭出来了。

听到自己的母亲哭,他也哭起来;这大约是共情吧。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竟一时间都顿了下来,外婆俯身把他拉出来,摸他的头..

记忆里,这事还争了几天,但大多相对平静。

回过神来,手心里捏着把汗,却冰冷地如他扶的铁制天桥扶手处一般,耳边也仅剩下风在远民宿中穿梭而传来的哀鸣。

那年他将要上小学,父母决定将他带回身边,却被他外公拒绝了,认为他父母工作忙,带不了孩子。回看现在,他已在父母身边呆了八年,显然,外公放弃了他的执念..如今忆起来,是一种难得的,震惊与感动。

抬手看看表,已经七点,他不得不放下思绪,准备走完剩下的一两公里。茫然地走下桥,身上颤抖个不停,他这才想起外套是单薄的秋季校服。

周身昏暗的灯光猫述着当下的宁静,抬首望望天,试图用视线穿破这世间的污车,去寻找那些个似远似近的星,即使他明白,能在城市里用肉眼观测到星空,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忽然紧张起来,道路的尽头,是各色的灯。他扣上帽子,低着头向前走去。彩灯把石制的地板映成各种颜色,好几家店门口立着硕大的黑色扩音器它们或是播放着商业广告,又或是当下的流行音乐。更叫人怕的,是这边有些年轻的姑娘,是那么开放!纵使沉沉地低着头,却有时还会看到,若遇到此事,他便弓个腰便风似地跑,还不忘骂自己“畜牲”,总的,过罢这条要命的街,他摘下帽子,深吸一口气。已临近家门,他不敢再看时间,直奔楼梯口跑去。

跑着上楼,脑里不住地幻想着家里人的指责,到了门口,犹豫一会儿,还是敲响家门。开门的是他奶奶,他望着奶奶神情复杂的面孔,急匆匆进了门,只听背后传来抱怨的声音

“又这么晚回来?不是有公交车吗?”

他顾不上这些,直入房间,却又被他奶奶大声叫住。

“洗手!”

声音震天,惊动了在房间里刷视频的母亲。声音从父母的房间里传出来。

“才回来?作业写完了吗?”

跑听到“作业”二字的他脊背发凉,冲过去洗个手,又回来道“没,我尽快!”见母亲没再答应,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叹口气。

说是自己的房间,不过是个阳台。正对门的,是扇巨大的窗子,窗子下面本在有的墙,也被改成了小窗子,被胶带封地死死,他恰好喜欢这样的大窗子,书桌正对着音子,干活到压烦时,望望灰色的夜,心里便有种,说不出的宁静。

来到书桌前,他丢下沉重的书包,打开来,作业各式各样,折起来的,卷起来的,好不热闹!他挠挠头,做起了“寻宝”的工作,每天约是有十五分钟花在这份工作上。

月亮渐渐地,向西方向移动了段距离,他干着活,看看天,思寻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地抱怨两句,注意到时间,又紧张起来,继续干活…日复一日,每日如此。

已至十点半,收拾罢摊子,借着不会这样的借口,留些到第二天补去!草草地洗过澡,半死不活地倒在床上。

他故意没拉窗帘,望着缺角的月亮,他想想,叹出了声。

“明天大概又是这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