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节 妙谈血型

营地管理处的办公室里，国共双方代表金兰廷和老马等人，正在就日侨遣返工作和美方代表磋商，根据国共双方和美方的商定，中国展区的日本战俘和日本侨民要集中转运，华东地区是集中到上海，再由上海坐船，转运到秦皇岛，然后由美方组织商船运送他们回日本。

这时候，门外有人报告，进来的是苗义，他还把金正南带来了。

“金正南有情况报告。”那个战士进来说。

“是啥情况？”叶飞龙问。

“是这样的，”金正南报告说，“今天战士们送来的小岛一夫是小岛的儿子，他报告说，还有一个妹妹，他们兄妹失散了。请求新四军继续寻找他失散的妹妹美惠子。”

“我们送那个小男孩来的时候，这个小孩一直大叫衣莫朵、衣莫朵，因为没有人知道是啥意思，就没有理会他。”那个战士报告说。

驻地医院，叶飞龙躺在病床上，医生在为他做手术。

“子弹卡在骨头里面呐，好家伙，还坚持到现在！”一个医生说，一边手里不停地在做。

叶飞龙额头上面的汗珠子不时地滚落下来。

终于，当啷一声，一颗带着血迹的子弹头落在了手术盘子里。

“真他娘的晦气！都投降了，还咬了老子一口！”

叶飞龙在病床上打着点滴，保华进来了，“咋样啦，龙队？”他关切地问道。

“还得感谢小日本啊！让老子多修养几天，咱这好吃好喝好睡的，他娘的就跟战俘一样！哈哈哈……”叶飞龙笑着说。

“是嘛！啥时候您把咱也抓了俘虏得了！”保华也笑了，和叶飞龙打趣地说道。

“呵，想的美！当战俘你怕是没得机会了，去抓俘虏恐怕还差不多。”叶飞龙笑着说。

“哎，保华，你知道啥叫血型吗？”叶飞龙有事没事地问道。

“‘血性’，我当然知道啦！好男儿，打鬼子，保家卫国，宁死不当亡国奴呗！”来看望叶飞龙的二榔头大声回答说。

“哈哈，咱榔头兄弟还不知道吧。”叶飞龙摆了摆手，故弄玄虚地说道。

“那还能是啥？”二榔头不解地问。

“咱们说的是‘血型’，这人跟人不一样的！淌出来的血啊，看上去都一色的红，其实不一样的，要分成A、B、C、D，几种型号的。”叶飞龙说道。

“是啊，是没见过！”保华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当然啦，最好的叫做‘O’型血，咱就是，可金贵着呐！”叶飞龙扳着手指头说道。

傍边在给其他战士换药的护士听到叶飞龙、保华和二榔头的对话，“噗嗤”笑出声来，捂着肚子笑着说：“啥啊？还A、B、C、D哪，没那么多！A型、B型和AB型的多，O型的少！O型的叫‘万能输血者’能输血给别人，别人也能输血给他，A、B型的人互相不能输血！就跟咱常说的‘三八’、‘六0’一样，你没见过‘六0’炮打过‘三八’大盖的子弹吧？”

“你这是现学的啊，现炒现卖！”保华指着叶飞龙笑了。

“哈哈哈……”病房里面传出两人愉快的笑声。

几个妇女住的一座民房里面，亮着灯。一个妇女躺在炕上，痛苦地呻吟着。来这是个孕妇即将临盆了，大颗的汗珠子在额头上面滚落下来。

就在几个妇女手足无措的时候，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大夫进来了。几个日本女人让开了，大夫上前，给孕妇检查了一番。

“恐怕要难产！”一个大夫神色严峻地对另一个大夫说。

另一个大夫点头说：“要不赶紧得送到后院医院里面去，那里保险一点。”

一个大夫走到门口，掀开帘子对外面说：“进来，赶紧抬人。”

二榔头和保华等两三个战士应声把担架拿了进来，两三个日本妇女上前抱那孕妇，却抱不动，无助地望着大夫。

那个大夫狠狠地瞪了几个战士一眼说：“干站着做嘛吗？还不快点。”

二榔头皱着眉头不吭声，上前把那个孕妇抱到了担架上，几个战士抬了出去，两个医生也赶紧跟了出去。

往医院不远，路上没有多少行人，保华带了几个战士，急急地跟在医生后面。

夜深了，在微弱的灯光下，叶飞龙和保华都睡熟了，发出均匀的鼾声。一声婴儿清脆而响亮的哭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的闹人。叶飞龙翻了个身，又睡了。

“‘O’型血，谁是‘O’型血！”外面传来医生们急迫的问话声。

叶飞龙醒了，恻耳听了听。外面还有人在急切地询问谁是‘O’型血？

叶飞龙拧亮床头的灯，保华被灯光刺了眼，也醒了，听到外面医生的话，不解地问叶飞龙：“副队长，您不是那个‘O’型血嘛，咋的啦？”

“不知道！”叶飞龙回答说。

看到病房里面灯亮了，有护士进来了。

“外面是咋回事情？‘O’型血，‘0’型血地叫唤？是叫我吗？”叶飞龙问道。

“噢，不是叫您。是一个日本产妇，产后大出血，急须输血！”护士说道。

“不输咋的？”保华问道。

“难说！”护士说。

“难说咋说？会死？”保华不解地问。

护士白了保华一眼说：“乌鸦嘴。”

“那赶紧给输啊！”叶飞龙说道。

“可我们医生和护士里面没有和产妇血型相配的啊！”护士一脸无奈地说道，“再说了夜深人静的到哪去找血型相配的！”

“咱啊！咱不就是嘛！”叶飞龙说到，“赶紧着，抽咱的吧。”

“不行！您刚动过手术，还出过不少血，不能抽您的！”护士紧张地说道。

“鸟话，救人要紧，哪那么多废话！”叶飞龙动了粗口，把那护士弄了个大红脸。

保华一脸的不高兴，嘟囔道：“可那是小鬼子的婆娘！”

“小鬼子的婆娘也是人，再说了，还有个小的，两条人命呢！咱们以观后效啊。”叶飞龙说着话，掀掉被子，下了床，不小心把伤臂撞在吊点滴瓶子的木头架子上面，疼得叶飞龙倒吸一口凉气，护士和保华赶紧扶住。

“不要紧，不要紧。”叶飞龙连忙安慰两人道。

叶飞龙推开护士和保华的搀扶，匆匆地出门而去。

汽灯发出刺眼的亮光，医生急得光搓手。远远地就听到叶飞龙的声音：“赶紧抽咱的，咱就是‘O’型血。”

一路说着话，叶飞龙吊着个膀子进来了，后面跟着保华和那个护士。

“噢，是飞龙队长。不行，您刚动过手术，还没有复原，需要修养。”医生急忙劝解道。

“哎呀，哎呀。不要多话啦，赶紧着抽咱的吧。”叶飞龙不耐烦的说道。

医生看着叶飞龙颜色不对，为难地看着他，还有他身后的保华。

“看啥看，抽呗！”叶飞龙着急地说道。

看着叶飞龙一脸坚定的样子，医生看到后面的保华冲自己点点头，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折中地说：“那就少抽一点吧！”

“少啥少？少了没用，白费了咱的‘O’型血，快抽吧，管够、管够！”叶飞龙说道。

殷红的鲜血从叶飞龙的血管被抽到了粗大的针筒里面……

叶飞龙躺在病床上，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叶飞龙的气色看上去有点虚弱。阳光照在脸上，叶飞龙渐渐地醒了。

护士捧着一捧野菊花进来了，还带了一个装着半瓶子水的大口玻璃瓶子，把花插在里面。

看到护士正在往瓶子里面放菊花，轻声说道：“黄不拉叽的，有啥看头，不如来碗猪肉炖白菜有劲！”

“噢，这是昨天那个日本产妇委托几个侨民特地为您采来的，他们母子平安，说要感谢您救了她们。”护士解释道。

“是嘛！那倒不必了，只要她把儿子教育好了就行了，再敢胡来老子的儿子可饶不了他！‘O’型血金贵着呐，咱可不白给！”太阳下，叶飞龙的脸上满是坚定的神色。

“哈哈，”保华笑着说，“您的贵重，咱的就是白开水！”

“吆，咱保华兄弟的血也金贵，可不是白开水！”叶飞龙笑着说，“咱中国人的血都金贵，再敢胡来，咱们就把他的血给放回来！”

看着两个人打趣开玩笑，护士都被他们逗笑了。

老鬼子小岛知道儿子还好，心里面踏实多了。他通过金正南，向中国士兵说想见自己的儿子。一个战士把情况告诉了二榔头，二榔头知道了，来报告了叶飞龙。叶飞龙倒是好说话，“让他见见，也不能咋的。”叫二榔头领小一夫去见那鬼子小岛。跑到日本侨民队里面，把小一夫拉了出来。小一夫莫名其妙地跟着二榔头来到关押战俘的院子，当看到爸爸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时，小一夫的眼泪哗啦一下子涌了出来。他扑进了老鬼子小岛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老鬼子小岛也是泪流满面。小一夫问他爸爸妈妈怎么了？老鬼子无言以对。他问小一夫妹妹美惠子在哪里？小一夫痛苦地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是你杀了妈妈！”小一夫大声叫道，挣脱了老鬼子小岛的怀抱，“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二榔头冷眼在一边看着，解气地看了老鬼子小岛一眼，示意一夫应该回去了。小一夫看了他爸爸老鬼子一岛，一直盯着地上的乱草，跟着二榔头回了侨民队。老鬼子小岛茫然若失，像丢了魂魄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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