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山如苍龙脊骨,横亘晋西。山风掠过千沟万壑,裹挟着黄尘与千年往事,扑向山坳间深深嵌入大地的酒窖。
它无声地诉说着:最醇厚悠长的滋味,必生于最深沉厚重的土地;最荡气回肠的传奇,必源于最纯粹坚贞的精神。
窖门开处,一股幽凉之气挟着奇香扑面而来。细看那窖壁,青苔如泼墨,斑驳如史书册页,竟在无声地吞吐光阴,将吕梁风土的魂魄凝于其中。这便是于成龙窑香酒“四壁生香”的玄机所在——非人力巧思,实乃吕梁厚土与时间共酿的奇珍。
这香,沉郁中透着清冽,厚重里藏着灵韵,如同窖顶上那轮照耀了千年的冷月,又如黄土塬下深埋的倔强根脉。
吕梁的性情,是风沙磨砺出的硬骨。山道崎岖,驼铃悠悠,碛口古镇的黄河渡口,曾见证多少晋商负粮远行、闯荡四方的背影。他们怀揣着黄土地的坚韧与信义,在商海浮沉中淬炼出“以义制利”的筋骨。
这筋骨,穿越时空,竟与另一道不朽清魂遥相呼应——清官于成龙。他正是从这吕梁山中走出,三百年前孤身赴任广西罗城,行囊里唯粗米数斗、老仆一人。面对边荒瘴疠,他以“我岂能忍心以百姓膏血换我一身温饱”自警自律,其清廉刚直如吕梁山上裸露的岩石,终赢得康熙帝御笔亲题“天下廉吏第一”。这六个字,是悬于历史殿堂的明镜,亦是吕梁风骨最耀眼的徽章。
于成龙窑香酒,便是在这双重风骨的沃土中生根。当酿酒匠人俯身于窖池,他们捧起的,岂止是晋中平原饱满的高粱?那高粱穗上,凝结着碛口商道扬起的千年黄尘;他们汲取的,又何尝是普通的泉水?那清流之中,分明流淌着于成龙“不负苍天不负民”的赤子情怀。泥土的厚朴,是吕梁人扎根大地、负重前行的象征;高粱的炽热,是晋商闯荡天下、信义为先的肝胆;泉水的清冽,则是于公冰壶秋月般澄澈的官箴。三者被虔诚地纳入粗陶坛中,深藏于吕梁山下这方幽邃的窖池。
窖池深处,时光这位最严苛也最神奇的酿造师开始施展它的魔法。窖壁上那些历经岁月驯化的古老菌群,如同大地无声的呼吸,温柔而绵长地包裹着坛中玉液。它们并非一味强横地施予,而是顺应着高粱、泉水与大地精魂的天然律动,在无声的对话与交融中,催生出那独一无二的“窑壁之香”。这过程,缓慢如吕梁山坡上光阴的挪移,精微似黄河古道上沙砾的积累。老师傅点窖,指尖轻触窖壁,感受着那温润的生机与微妙的震颤,便知酒魂孕育的深浅——那是与大地脉搏同频共振的古老智慧。
酒成启封,奇香氤氲升腾,弥漫在酒坊。那香气,有吕梁山雨后泥土苏醒的芬芳,有古窖深处光阴沉淀的醇厚,更有一缕穿越三百年烟尘的清峻之气,凛冽如冬夜寒星。
细品入喉,醇厚绵长的滋味在舌尖层层铺展,仿佛饮下了吕梁山的雄浑、黄河水的奔涌,更有一种源自历史深处的回甘,那是清官风骨在玉液琼浆中的重生,是吕梁信义精神在岁月长河中的回响。这酒,早已超越了杯中之物,成为吕梁风土与人文精魂交融的活态史诗。
夜色笼罩吕梁,山坳里灯火如豆。一碗于成龙窑香酒下肚,暖流涌遍四肢百骸,话语便如窖池边解冻的溪流,潺潺而出。讲的或许是山中狩猎的险遇,或许是祖辈走西口的艰辛,又或许,是那早已融入血脉的于成龙传说——“看这酒,清亮亮,就像于大人那颗心,装不下半点污糟!”
酒香弥漫中,清廉自守的古训、重信守义的商道箴言、不畏艰难的吕梁精神,如同窖壁上生生不息的微生物,悄然滋养着一代代三晋的魂魄。
吕梁山的窖池静默如初,壁上的青苔在黑暗中吐纳着大地的呼吸。于成龙窑香酒在其中沉睡、转化、升华。它汲取着山的硬朗、风的凛冽、水的清冽、史的厚重、人的精魂。
这一缕独特的“四壁生香”,是吕梁大地与时光共同签署的封印,封存着风土的密码与风骨的誓言。
举杯细品,唇齿间萦绕的,是山河的馈赠,是岁月的低吟,更是那永不磨灭的吕梁风骨,在每一滴澄澈的酒液中,凛然长存。
【编辑:南栀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