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漉山黛青的乳房挤出，

是你的源，你的根，你的记忆。

萍水河啊，

我是吮吸乳计的婴儿。

无关赣西二百里黄土的感受，

你温柔、粗鲁、任性、放肆，

将时光锻成刀，锻成斧，

劈出岸，劈出河湾，劈出江湖，

于是，我就有了住所，江汉人

有了源，有了根，有了关于记忆的故事。

我可以是条鱼，爱情的种子。

用一种跟你相同的姿势，由高到低，

和水蛇、螃蟹、龟甲、虾米……

我们一同游在水中，你的血液

无关高尚或者卑微，

我们都无法选择生命。

让我们动物一般地交往吧，

可以横行，可以缠绕，也可以布置陷阱。

而我只能选择顺流，肉体的方程式，

这是命运，是河流，

在入海口排队，等待验票的广播。

我可以是一片叶，春天的初恋。

被秋天抛弃，然后被你收留，

和朽木、顽石一起。

我漂浮，朽木和顽石沉在水底，

——你的思想，

无关圣洁或者龌龊，

我们都无法选择出生。

让我们像牲口一样生存吧，

可以蔑视，可以愤怒，也可以算计。

而我必须保持面向天空，

——灵魂的等高线，

这是人生，是河流，

在每一个漩涡的窗口，等待领取远行的驾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