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千里之外
1942年的秋天,新四军一部从皖西等地新四军根据地千里跃进渡江南下并转东进,在九江都昌等地一带开展敌后抗日武装斗争,建立敌后抗日根据地。苇岗一战,重创敌寇,鄱阳地区重新燃起了抗日烈火。陈毅元帅的《七律 苇岗战斗》:“弯弓射日到江南,烈帜纷张敌胆寒;都昌城外试锋芒,脱手斩来小楼兰。”即是对新四军新四军部队初战获胜的诗歌抒怀。
濒临鄱阳湖不远,苇岗是个两百来户人家的大镇子,周围还有十多个自然村落,在都昌城外一直以鱼米苇草闻名遐迩,镇上人家一般都比较殷实,在镇子周围还有历史久远的白龙堆、回龙湾、老爷庙等。苗家大院,三进两厢,院落背水临街,典型的江南特色,粉墙黛瓦,飞檐悬铃,清风吹过,丁零作响。厢房里院,边上的兵器架上摆着刀叉棍棒,叶飞龙和一群护院的枪手武师在对练,拳脚来往,那个虎虎有生气、二十来岁的精壮儿郎正是飞龙。苗家大小姐苗香兰也是一身劲装,虽说粉面俏丽,眉宇之间却也英气飒爽。不时欢呼雀跃,鼓劲加油。小伙子们赤膊短衫,园子里面显得热气腾腾的,不像是早春二月,咋暖还寒的料峭时节。
虽说是春天了,却见不到春天的气息,来了一场大大的倒春寒,鄱阳湖的早春比往年似乎要更冷一些,收割了芦苇蒲草后,砍了柴火的湖荡沼泽忽然间显得开阔了许多,几乎一眼望不到边,只在邻近湖边的稍深的水里面还有一些蒲草在寒风中孤独地摇曳。而港汊里面杂乱的芦苇蒲草在一望无垠的湖滩上,显得有些突兀,就像花斑秃子一样。远处湖面散落着几座岛屿,在水雾中隐约看见,变换着模样,像是一只只野兽。水天之间,偶尔有一片白帆,无声无息地飘进视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雾霭之中。
沼泽芦苇荡里,一汪一汪的水凹地里,涌着杂乱的冰碴子,在白惨惨的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冷艳的光芒。深水边上,一蓬一蓬的枯黄莆草在寒风中摇摆不定,就象人们此刻飘忽不定的心情。一道道深浅宽窄不一的河道在芦苇荡的荒地里面交织着、纠缠着,也不知道哪里是个出口。忽然间从苇茬莆草中高飞起来的鸟儿,鸣叫着冲向云端,给这个有些人气寂寥的荒野带来一线生机。
其实,一直以来,这里还算是个好地方。在都昌辖制以外,天高皇帝远,又傍着鄱阳湖水网众多的大小湖泊湖湿地,水网密布,土 地肥沃,倒是个远近闻名的鱼米之乡,庄户人家一般也有几亩薄地和苇滩,日子过得也算安逸。九江、都昌等地相继沦陷敌手,鬼子、二黄两头欺负,老百姓的日子还咋过!
千里之外的日本国北海道,有一座风光古城,叫做舞鹤。在近郊的樱花大道,道路两旁樱花已经盛开,白的像富士山上的雪,却又比那雪多了些许若有若无的粉色,更多了些鲜活灵动的春天的气息。这里就是小岛一家的家乡,但是因为荒诞怪异和血腥的原因,直到战后又过去了将近十年,小岛一郎,这个当年在中国都昌威风八面的派遣军司令,作为战犯服刑出狱后才得以和儿子一夫团聚,女儿美惠子却失落在了中国。以致多年以后一夫多次赴中国寻找妹妹,那自然是后话。
与此相隔遥远的日本国的北海道,这是四十年代的时候,皇道振兴的日本和这个樱花大道一样,沉浸在一片如花的世界中,公园的喇叭里面传出皇军在东亚各地胜利的消息,四岛的国民都在期待着到东南亚各地区做一等公民,尤其是到中国,因为好多日本人都觉得自己久远的根是在那片历史悠久、文化灿烂的肥沃国土上。
樱花大道上,花树山水之间,人们怀着愉悦、欣喜甚至有点亢奋的心情观赏着盛开的樱花,不时有樱花飘落下来,就像海外纷纷到来的捷报,不经意间就降临在面前,当然后来也有不经意降临的灾难。人们兴高采烈地议论着皇军在东南亚各地的辉煌战绩,笑语飞扬。
推着童车,年轻美貌的小岛夫人带着她的一双儿女在观赏着樱花。
此时的小小岛,就是日后的小岛一夫,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他的妹妹小岛美惠子,不到两岁,还是蹒跚学步的幼儿。
小岛一夫在地上欢快地跑着,不时钻进树丛中,妹妹小岛美惠子挥舞着小手,发出天真无邪的笑声,她们的妈妈面露甜美的笑意看着一双可爱的儿女。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发动的这一场不义之战,他们也许会这样一直幸福地生活、生存和繁衍。
【编辑:杨雨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