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战地相逢

这天，叶飞龙带领几辆运送战俘和日侨的车辆上路了。

车队正在行进着，小岛和几个大概是鬼子头的老小鬼子，见到战士们确实没有要把他们拉到野外枪毙的意思，精神才渐渐地放松下来。

正在行进间，荒草丛中有异常动静，坐在第一辆车上的叶飞龙急叫：“停。”驾驶员一个急刹车，“叭”的一声，车子前面的挡风玻璃上面，已经赫然出现一个弹孔。驾驶员“哎吆”一声，膀子上面鲜血流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叶飞龙已经拔枪在手，猛地往前一杵，随着玻璃的破裂，一颗枪弹已经准确出膛，荒草丛中一个人已经中枪，从斜坡上面滚落下来，还带下来一支枪。保华带领几个战士也飞身下车，朝草丛中，和可疑的地点射击。有几个地方也有枪弹飞来，叶飞龙大声叫喊着，冲过去，冲过去。车队边冲，边向两边扫射还击。等到车子冲过了伏击，已经有几个战士和战俘被伤着了。

听到枪声，正赶着空车回乡的汪大海和香兰紧急集合了民兵，让苗义带领运粮的老百姓在一个荒草滩里面藏了起来，保证群众们的安全。他们一路急赶着过来，操了这帮散兵游勇的后路，一面赶紧派人联系了叶飞龙，一面紧紧跟在敌人的后面，准备两面夹击。

叶飞龙和兰金廷带队冲出伏击，到了前方的一个接待处，安顿了伤者，放了警戒，只好接到香兰派来的民兵的报告，立即带了大部战斗员赶紧从恻面迂回过来，伏击的人没有想到叶飞龙他们这么快就打了一个回马枪，正在一个草滩里面休整呢！原来是多天前，脱离了鬼子军营的鬼子！

和香兰的民兵接上了头，叶飞龙分派了战斗任务。战士们包围过去，已经很近了，鬼子的眉毛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兰金廷说自己能说小鬼子的话，要叶飞龙先暂停进攻，他先喊话叫小鬼子放下武器，赶紧投降。听到兰金廷要他们投降的声音，小鬼子还要死扛，胡乱朝叶飞龙他们射击。见鬼子还负隅顽抗，叶飞龙一声招呼，战士们立即放了一排枪，已经有几个鬼子中枪倒地，遭到伏击，鬼子也立即不要命地反击起来。

枪声中，叶飞龙身边的一个战士受伤倒地。兰金廷忙把那个战士拉到一边，给他裹伤。包扎完毕，兰金廷拿过那战士的枪，继续投入战斗。只见他举枪瞄了一瞄，只听一声脆响，两个鬼子被穿了个糖葫芦。

叶飞龙侧过身来，朝他挑起了大拇指：“好，好样的！”

兰金廷笑了：“长沙丢失以来，鄱阳一带竟然没有国军一兵一卒，身为国军，倍感羞愧，没想到今天还拣了个漏。”

那些个鬼子见吃了大亏，几个伤着的鬼子拼死顽抗，还有两个二黄则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港汊里面，利用蒲草的遮挡，在水里脱逃了。

几个伤着的鬼子自然不是叶飞龙他们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再无反击。叶飞龙带领着战士们围了上去，只见五个鬼子已经死了三个，还有两个也是挂了彩地躺在了荒草上面。

战士们上去，一个伤鬼子还挣扎着企图举起枪，二榔头一声大喝，冲上去一个大脚，把枪给踢飞了，一声暴吼，举枪就要扎下去，鬼子连声恐惧地惊叫，眼看那鬼子就要做个真的“鬼子”了。

叶飞龙连声叫：“慢、慢、慢……”

二榔头连忙刹住了手，还往前打了个踉跄。

几个民兵当即上前举起铁锹，要砸死俩鬼子，被香兰和叶飞龙喝止。分别这么久，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了，叶飞龙和香兰都很高兴。

香兰叫来的民兵挖个坑，把三个死鬼子埋了。向民兵队长香兰、小水等人交代了敌情，又请几个民兵砍了几棵小树，扎了简易的担架，帮忙把受伤的两个鬼子抬了，跟着他们到前面的周转站。两个小鬼子不知道叶飞龙要把他们带回战俘营地，挣扎着不肯上担架。叶飞龙火了，命令战士，把小鬼子绑在担架上。兰金廷上前，一脚把鬼子踩在担架上，给小鬼子翻译了叶飞龙的做法，小鬼子这才将信将疑地躺倒在担架上。

终于听不到枪声了。妹妹美惠子才渐渐地放松下来，小一夫也长长地舒了口气，拉着褂子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镇子里面比往常又热闹了许多。

小商小贩、店铺门面都在叫着劲地享受着抗日胜利给人们带来的平静和安详的生活。拐过街角，小一夫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白胖的面食店的大妈，那白胖大妈正在和面做烧饼呢，原来这个大妈是大咪瓜的妈妈。

一夫看着大婶和善的面容，心里面塌实了许多。看看周围没有谁注意自己，于是捱到面饼摊子前面，拿出几张军票，递给大婶，大婶接过来一看，不由得笑了：“小娃崽，没用的。”忽然大婶又想起来，眼前的小男孩有点面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就指着面饼，又指着军票摆了摆手，接着又做了个撕纸的动作。

一夫好象有点明白了，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块银圆，放在桌子上面，自己动手抓了几只饼子，回头就走。

那大婶急了，喊他是听不见的，还以为是个哑巴，其实小一夫已经把咪瓜妈妈认出来了，赶紧回头走，装着听不见。咪瓜妈妈于是抱了一大摞子的饼子，追上去，塞在一夫的怀里面,有点不解地看着他渐渐走到街口。

一队战士来到胖大嫂的店铺，和大嫂说着什么？又指了指正在往镇子外面去的小一夫，咪瓜妈妈想起来了，原来不就是小岛的儿子吗？急忙告诉苗义，苗义带着几个战士急忙大呼小叫地追了上来。

小一夫可注意着呢，见到几个人追了上来，没命地往镇子外面跑，几个战士在后面好一阵子猛追。看到实在跑不掉了，小一夫突然自己停了下来。一夫自己心里面明白，可不能把自己的妹妹给暴露了。

一个战士笑着说：“倒是聪明！还装啥子哑巴。”几个战士跟着一顿好笑。

某部驻地，叶飞龙正在悠闲地晒太阳，一个通讯员来了，递给叶飞龙一封信。叶飞龙打开一看，急忙走了。

会议正在进行着，叶飞龙也在座。

一位军官模样的人刚刚宣读完一份文件，接着说：“上级要求我们，在保证日军战俘顺利到达集结地等待遣返的同时，抓紧时间收容日军遗孤一并遣返，不使他们受到伤害。”

接着回头朝叶飞龙：“飞龙队长，你熟悉附近情况。这次护送日军遗孤的任务也由你来承担，有困难吗？”

“没有，没有。”叶飞龙干脆地回答说。

“这次收容到的日军遗孤人数可不少哦，你要保证一个不能伤，一个不能少。这可是一项政治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我马上就和各县联系，做好安排。”叶飞龙斩钉截铁地大声道。

小水和几个护士、医生模样的人正在里里外外地忙碌着，穿着各种各样中国服装和日本童装的一大群小孩呆在院子里面，有的在玩耍，有的在呆呆地发愣。护士们在挨个地给他们检查身体，她们看上去很认真，态度也很和善。

看了看天色，有看了看手表，一位负责的同志大声地招呼着：“孩子们开饭了。”看到孩子们听不懂自己的话，不由苦笑了一下，返身回到屋子里面，出来时手里面拿着一个大白馒头，大声招呼着，把馒头举过头顶。

大部分孩子呼啦一下子涌到了边上的一间房子里面，那里是食堂。有几个孩子和一夫一样，呆呆立在原地。

“没有一个中国人会原谅我们作为一个日本人！”一夫的脑海里面回响着妈妈的呼喊，带着极其不信任的眼光看着眼前的护士和那个看上去并不坏的长胡子、穿着军装的老头子。

一个小孩子被护士们摁在一条木头板凳上面，惊恐地哀叫着。一个护士正用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那孩子的屁股上面划，远远地一夫看不清楚。其实是给这个日本小孩子做手术呢，那小子屁股上长了个大脓疮。

孩子们正在上车，由于有的小孩子太小了，护士和战士们在边上一个一个把孩子们往车上抱，叶飞龙在一边指挥着几队孩子和战士们分别登车。

轮到小一夫上车了，一个战士上前要抱一夫，小一夫一挥手，不要人抱。自己往车厢上面爬，可是爬了半天也爬不上去，惹得几个战士一阵哄笑，小一夫朝他们很很地瞪了一眼。

听到笑声，叶飞龙往这边过来。见到这个情况，朝战士们瞪了一眼，一个小战士吓得一吐舌头，大伙不敢在作声了，回头去一个一个地帮助那些小孩子上车。

叶飞龙过来，看了一夫一眼，伸手一把抓住小一夫的后脊梁，把他举上了车子，一个战士连忙在车上把小一夫接过去。“吆，这小子好像受凉了，浑身还挺烫的。”叶飞龙回头吩咐保华：“记得到驻地找点红糖、生姜，给这小子熬碗姜汤。”保华答应着去了。

    在孩子们的吵闹声中，几辆蒙着帆布的卡车出发了，就在车子即将开上大路的时候，有几个民兵匆忙来报告，原来香兰队长也来了，在叶飞龙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叶飞龙犹豫了一下，命令十几个战士上了前面的一辆车子，车子鱼贯出发了。

一连片灌木和荒草隐蔽下的凹地里面，几个鬼子在等待着，负责了望的鬼子不时扒拉开面前的杂草，朝大路上张望着。

在视线中，由远及近，几辆卡车拖着黄尘急急地驶来。

【编辑：南栀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