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别让自己在黑夜中,找不到温暖和希望,在生命困境旅途,可以点一盏心灯,驱散心中阴暗,让每一份的善意,从来不被辜负,照亮别人前行,让自己走出低谷,这是一道美的风景;可是,在这个林枫镇上,有些人却勾心斗角,甚至横刀夺爱,恶毒而阴险,心路上泥泞不堪,即使多年已过去,仍走不出心灵沼泽。
张宇峰就是其中一个,听老一点的人说,他有个信命的母亲,喜欢跟他算八字,尤其是,对他的仕途与婚姻,他母亲特别看重;几个算命先生曾发誓,说她家的张宇峰,必当县长的坯子,生辰八字生得好,就算不是正县长,也有个副县长的位子,不过,他命里不带桃花,他的婚恋不会很顺。
当年,他已到成家立业年纪,眼看邻里那些土汉子,跟自己年龄相仿,都已抱得美人归,况且,他家境可养尊处优,是吃皇粮的城镇户,还有份稳定的工作,反而没有了爱情;当然,张宇峰不少亲属,帮他介绍过许多女人,都是看他吃皇粮,他父亲在看守所有权,就算他长得不高,说话没什么分寸,肥头大耳的,挺着大肚没看相,那些女人家的父母,也想找张宇峰家攀亲,都想自己家的血脉,改变农民的苦命运;别看张宇峰有点宝气,可他发育比较早,对那方面还挺狡猾,凡亲属带来的女人,有些即使他看不上,他也打着爱情招牌,跟介绍人表白爱她们,他一般第二天晚上,都要把相亲女人搞到手,有部分乡下女人,因为清纯却蒙在鼓里,她们认为,被他睡过就可靠了,不过,张宇峰多只是玩玩,几个星期后要分手的;说几句实在的话,张宇峰玩女人劣习,是张父有意安排的,他知儿子不太灵泛,处世为人一尺十寸,时间久了女人会跑,所以,凡是亲属介绍的女人,他早已备好床铺,会跟亲属沟通一下,先安排男女同居,亲属都知张父大方,不管婚姻成不成事,张父必给介绍人钱的,所以,张宇峰那些介绍人,也会让她们住上几天,说是需要了解一下。
有一天的上午,当一场暴雨短暂过后,地上像搞了个大扫除,水沟里流着些落叶,路面洗得干干净净,碧空里又挂上彩虹;正好这时,张宇峰闲着没事,他去邻里串串门儿,哪料,在外打工的同龄乡邻,带回来一个妙龄少女,张宇峰经左顾右盼,从上到下打量该少女,她身上的一切部位,几乎像天工雕琢过,凸凹之处错落有致,曼妙的身材不失丰满,让他心里像火样烧,时不时偷偷看几眼;经张宇峰打听后,这个女人叫翠兰,是隔壁三叔老婆的同乡,她的一颦一笑,都会让他心里难受,他一直认为,翠兰才是他女神,如此漂亮优雅的女人,无论怎么去看,都似朵永不凋谢的花,怎可能落入他人之手?她男朋友就种田汉子,一介无业游民,没稳定的工资待遇,他在外打工之前,靠打麻将赢点钱度日,他家里负担够重的,翠兰岂不插在牛粪上?张宇峰回到家后,他陷入了沉思之中,充满夺他人之爱恶念,他想,翠兰没办结婚证之前,她还不属于任何男人,他张宇峰不是没可能。
张宇峰把自己想法,给三叔打了电话,说他非常喜欢翠兰,特此告诉邻里三叔,他想三叔做介绍,把翠兰介绍给他:“三叔呀,我看了好多妹子,还没很满意的,乡邻谈的那翠兰妹子,据说哩,还是你岳家老乡咯,你三叔最了解咱,介绍给我算了,咱就喜欢这号女人,放心喽,有缘一定会对她好,嘻嘻嘻!”,三叔在心里想了想,张宇峰嘛,比起对方,条件确实要好很多,不过,张家人就那德行,两边都乡里乡亲的,他不能破坏别人婚姻,于是,三叔很委婉回复他:“别人谈的女朋友,我能介绍给你不?反正没办证前,你们都有希望咯!”
那是,那是,那我会主动出击,你三叔呀,到时帮推一把哦!张宇峰认定自己,他比他有条件优势,必会追求翠兰姑娘的;电话那头是三叔声音:你们事啊我不介入,翠兰嫁给谁,都是她个人选择,缘分说了算呗!
又几天后的一天,翠兰来到了三叔家,跟三叔女人无话不说,即使三叔女人有点傻,翠兰从来不嫌弃,把她当成自己亲人,她与三叔的女人,是外省同一个村里的,这刻,几千里外的乡情,会胜过眼前的爱情,三叔还特此抽空,陪着翠兰尽心聊天;可能嬉笑声有些大,被隔壁不远的张宇峰听到,张宇峰顿时明白,翠兰送上门来了,她到了三叔家,就类似到了他张家,既然那么爱她,还属于一见钟情,这是个绝好时段,有些被暗恋的惊喜,让翠兰意想不到,希望自己有表白机会,固然,张宇峰开始梳妆打扮,先用电吹风把头发蓬起,再给头抹了些发胶,他在镜子里照了照,换上高档的西装领带,然后,又把皮鞋刷得油亮,喷上一些香水,最后,戴上副墨色的太阳镜,他就去三叔家了;张宇峰见了翠兰后,就笑呵呵地招呼:美女你来啦!她见张宇峰眼熟了,就惊讶地反问:大哥家就住这?他和三叔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都点着头嗯嗯嗯,接下来,三叔女人给他泡茶,三叔推动那张圆桌,让张宇峰嗑瓜子,两人把香烟递来递去,为了缓和一下场面,三叔主动跟翠兰聊天,张宇峰坐旁边陪着笑,偶尔插上几句话。
三叔笑眯眯问翠兰:“你们啥时去深圳咯?”,她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挤出几个字:不用去啦,三叔觉得有些诧异:“咋呢?”,“接不到多少订单喽,工资都难发哩,私人企业不就这样!”翠兰回答了后,又叹了口气:还是吃皇粮好咯,天晴落雨都有钱!三叔陪她微笑着,马上指向了张宇峰,他在暗示着她,他就是吃皇粮耶;嗑着瓜子的张宇峰,进一步确定吃皇粮的好:“不但工资高哩,还有不少待遇,像我们所里干职工嘛,拿高温补贴都不少,各种励奖拿到软手啊!”,他一边炫耀吃皇粮的好,可是,那双眼忍不住瞅翠兰,当然是偷偷摸摸地瞟,竟然,他把“奖励”说成了“励奖”,把“手软”错说成“软手”。旁边的翠兰听了后,把头伏在桌边偷笑,她好久都没抬起头,在想着些心事儿:眼前咯男人,没读多少书吧,词语都表达错啦,这家伙生得不帅,打扮起来还勉勉强强,可是哩,男人能吃皇粮,那当然好条件咯,不像自己男友,失业在家就是玩,晚上照点黄鳝泥鳅啥的,白天煮几粒干饭,不想找事干,哪来钱用喽,跟着他吃了上顿没下顿,打点牌经常输钱,这点来看,他比我男朋友强多啦,他不是对我好,早就吹了他,不知咯只家伙,谈没谈恋爱呢,当然想进一步了解他;因此,她埋下头听他们交谈,可是,翠兰双手有些发麻,她不得不抬起头来,把两只手臂摔了摔,想尽快恢复血液循环。
三叔女人结巴着客气:“呷呷……呷哩,还有好……好的呷,翠翠……兰姑娘……你们都呷!”,她见瓜子零食不多了,忙又从桌边起身,去坛子里夹些辣椒萝卜,翠兰第一个呷,她银铃般的笑声里,夹杂着由衷的称赞:三婶你厉害,比咱妈会做,太好吃了!三叔帮自己女人回复:你婶勤快喽,还有好几坛,你们尽管吃咯;张宇峰又夹上几条,吃得津津有味,他也赞一番三叔女人,可是他没有忘记,他需要的人是翠兰,所以,他主动地出击:“翠兰啊,莫去外面漂泊也好,你自己年纪轻轻,以后去咱所里干活不,运气好转正吃皇粮,不是没有机会哩!”,翠兰只是抿着嘴笑笑,三叔就帮着打个圆场:“兰妹儿,你跟他打算何时结婚?”,翠兰脸上在苦笑着,带几分忧伤地说:他问过好几次,咱还没想过,只晓得天天打牌,打工的钱都输了,上次说他几句,还打了我呢,我本想离开他的,他说我以前用了他钱,要我还清他的钱,可能因为爱吧,在逼我不要离开,跟他在深圳几年,生活了几年头,我没找到工作,呷了他几年饭,唉呀,算不清了吧,就这么凑合过,跟着他办证结婚,可能遥遥无期了。张宇峰听了后,觉得表白的机会来了,他对着三叔家人,跪在翠兰的面前告白:兰妹儿,见到你那刻,我就喜欢上你了,咱才知你的不幸,以后做我女朋友吧,他再打了你,跟我说说就是,我们张家人他懂的,打了咱们翠兰,要他把牢底坐穿,那小菜一碟啦;这时,三叔有些着急了,没想到张宇峰如此鲁莽,弄得他的脸都红了,于是,三叔就马上救场子:别咯样子,别这样啦,慢慢来呗,快起来嘛,都大男人咯!张宇峰见翠兰埋下头,没一句表态的话,尽管三叔拖他站起,可是,他仍跪着不愿起来,看来只有翠兰能救场,坐她旁边的三叔女人,于是拍拍翠兰的肩:“翠翠……兰姑娘……你你……看看噻……咋办咯!”
就在那个时候,翠兰的眼有些湿润,她又埋下了头,不一会儿,在场的人听到她哭声,是被张宇峰求爱感动了?还是对她男友不满?虽说张宇峰没眼泪,只在欣赏她全身的肉,但他在长时间跪着,只为得到翠兰的答复;因此,三叔拍拍他女人,示意她懂味离开,不打扰这一对恋爱,让那两个慢慢去谈,所以,三叔和他女人出去了。
夕阳早已偏西了,村庄里又炊烟袅袅,月亮也露出半边脸来,已到了晚上时分了,三叔夫妇还在外面,他们在想着,几个小时过去了,那两个人该走了吧,他们自己救场离开,那才是很好的选择,然而,三叔又在疑虑着,不会在他家出事吧,若出了事都惹不起;于是,三叔女人叫个小孩,去她家看看有没有人,过了好一阵子,小孩告知没有人啦,三叔夫妇才返回家中。
据说后来,翠兰跟张宇峰好上了,固然,她跟男朋友吵过,曾分开过一段时间,她男朋友很清楚,都是张宇峰在离间,不过,张家人的权势,当地没多少人敢挑斗,得罪了他张宇峰,动不动就要抓人的;她男朋友明白,他们在深圳的日子,是因感情走在一起,虽自己曾骂过她,有过一些争争吵吵,但自己一直爱着她,吵闹也是为了爱,失业后没生活保障,加上张宇峰的勾引,翠兰才有了想法,即使如今离开他了,相信她心里还有他;因此,翠兰的那男朋友,又背起包南下打工,他对南方大都市很熟,不久,他找了份理想工作,比原来不但轻松了,工资待遇高很多,养家糊口已不在话下,就算他有了好工作,还能找到年轻貌美的,他心头却放不下翠兰,只要她没有嫁给张家,他仍在下决心,要娶翠兰回到身边,只要她还爱着他。
那些与张宇峰的日子,翠兰已经成熟稳重,即使张家人多次留宿,她都会跟三叔女人睡,跟张宇峰保持普通朋友;有一天在三叔家,张父想翠兰做媳妇,认为相识几个月了,看儿子一直没上着床,在林枫镇好没面子,还害怕被别人笑话,他实在有些忍不住,就强装着那副笑脸,直接试探着翠兰:“兰姑娘,别选选挑挑啦,嫁我张宇峰不差咯,吃皇粮不愁日子,要是你们真有缘,让你吃皇粮,以后呀,让你们孩子吃皇粮,不是没可能啊,多少妹子想嫁咱张家!”。翠兰只是笑了笑,见她没有发表看法,三叔接过张父话茬:吃皇粮固然好,但个人问题都难说,婚姻嘛就是怪,适不适合还得靠缘份!“那也是哩,三伢你说得在理,反正他们有希望,就认你三叔介绍人呗!”张父又笑了笑,忙站起来给三叔递烟。
三叔接过张父的烟,双手又作抱拳状,然后,他遗憾地告诉张父:介绍人不敢当呢,咱三叔不牵线说媒,但哩,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茅草河蜿蜒曲折,水从很远的山脉而来,流经石朱县大小村落,春天一到来,哗哗的河水,把林枫镇一分为二,该镇人口众多,却很少出大人物,在这个小镇上,有一家很老的寺庙,敬着极乐世界教主,还有各路诸侯菩萨、佛祖,据说,教主阿弥陀很显灵,各地香客信徒蜂拥而至,庙堂里暮鼓晨钟,终年哼唱阿弥陀佛,当地的经济收入,多来自古庙香火钱。
那林枫镇因寺庙古老,人们多认为有求必应,还吸引了大量年轻人,有的前来放生动物,还有不少男男女女,成长为佛系青年,他们为爱情许愿、抽签、问卦,经常会光顾这庙宇;张宇峰追求翠兰已久,不过,还是八字没一撇,连她的手还不让牵,对张宇峰来说,算是非常有耐心了;他为了感动翠兰,带她来这庙里抽签、游玩,张宇峰给她买零食,跟她在庙里合照,这些,翠兰还是默许了,但是,对张宇峰买的黄金,还有些珠宝饰品,翠兰还是没接受,即使,他又跪地求她收下,翠兰就这样谢绝他:峰哥呀,别这样吧,咱们还普通朋友,我领了你心意,真的,别咯样破费;翠兰是信佛的女人,她这次跟他来庙里,不是跟张宇峰抽签,而是偷偷摸摸占卦,把她前男友年月日时,报给了尼姑阿姨听,尼姑最后告诉翠兰,那个人还在等她。可能,翠兰曾经的那些爱,并没有全部放下,在南方大都市岁月里,是前男友和她共风雨,花前月下的甜蜜,沙滩上有过的浪漫,仍在她心中没熄灭,她更加明白,他几次殴打她之后,他会心痛上好几月,也只是做做样子打,又像是在警告她,都因为害怕她离去,虽说,他性格脾气不太好,发怒动火经常会有,翠兰心里也认为,是自己后来嫌弃他,没稳定的生活来源,她的那位前男友,永远不会放弃她的。
翠兰从庙里回三叔家,她经历过些思想过程,对三叔全家十分感激,一个人置身在外省,当这次无家可归时,全在老乡家吃喝拉撒,三叔夫妇从无怨言,胜过她亲生的长辈;当然,她也曾考虑过张宇峰,翠兰认为自己,她对异性交友较宽容,张宇峰除了吃皇粮,几乎找不到任何优秀,他在她心中的感觉,如同一杯白开水,特别是啊,他们那张家父子,老是在拿吃皇粮,想兑换她爱情婚姻,仅短暂的交往过程,张宇峰几次动手动脚,幸好被她拒绝了;张宇峰跟她说几句话,老离不开看守所抓人,就没多少话题交流,只想在翠兰的面前,展示他有狠能保护她,所以,翠兰还是庆幸自己,没有接受他的表白,以及他那些贵重饰品,翠兰心里想,就算前男友不找她,也不会选择张宇峰,他只是过渡期陪伴。
有一次临近春耕时节,村庄已披上了绿装,那些田地里河沟边,以及,屋前屋后的山坡上,各式野花争相吐放,枯萎的那些枝头,历经寒冬的煎熬,还有,雨水淅淅沥沥,对它们的洗涤,孕育着新的生命,正含苞待放,有些渐渐长出嫩芽儿;茅草河碧空如洗,站在麻石桥头上,一眼望去无边无际,成群的候鸟回来了,在空中忽隐忽现,它们在歌唱着春天,又仿佛吟着爱情诗篇,结对的天使舞动翅膀,掠过一处一处花丛,以及那些枝枝蔓蔓,心中的快乐与自在,歌声里不言而喻;此时,三叔家去河摊种菜,翠兰就去河边帮忙,她在菜地扯草时,哪料她电话响起来,她看了看电话号码,才知道是前男友打的,她做假样子不想接,电话响了很久,翠兰还是接了他的,前男友告诉她近况,他在电话中失声大哭,说了很多对不起,为了跟翠兰在一起,他历经种种苦难、拼搏、奋斗,改变了以前的状况,只为让她过上幸福生活,他爱的人永远是她,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刀山火海,他要把她接到身边……
翠兰放下了小铁锄,走到河边偏僻处抽噎,那两颗心跳的声音,电话里彼此的哭声,几乎可以触摸到,真爱不论有多远,无论时间有多长,不论多少艰难险阻,就算海角天涯,哪怕斗转星移了,两颗心还会在一起,真正爱上了一个人,没有任何的理由,当然,也有不少的情谊,就算付出了身子,只为了短暂的利用;后来不久的一天,她前男友回了乡,把翠兰又接去身边了,他们在南方大都市,又过上灯红酒绿生活,后来,张父还打听翠兰下落,说分手后那段时间,他张宇峰再没找女人,心里老闷闷不乐,叫三叔问问情况,三叔给翠兰打电话,翠兰听到三叔话音,她在远方哭了起来,三叔好比她长兄,她问了问婶婶情况,她说三叔全家人,就是她的家属亲人,那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终生不会忘记,她还告诉了三叔,说她老公从广东回石朱,在县城火葬场上班,负责给死人烧骨灰,叫什么火化师耶,工资虽说比较高,翠兰不喜欢他工作,跟他睡都有点怕,晦气啊重得死咯,要老公重新找一份,他不听又经常吵闹,夫妻也是聚少离多;三叔只告诉张父,说她跟前男友已结婚,在广东还生了儿子,翠兰的崽取名牛满,有关翠兰老公职业,以及夫妇俩感情问题,三叔没告诉张家人,他知道张家的人性,大多不是很好的,他早已把老乡翠兰,当成他家亲生侄女,不能把亲人的隐私,情感问题,工作职业等,对张家人和盘托出,说实话,当年,张宇峰苦苦追求翠兰,在他三叔的心里,当然不会同意的。
自翠兰与张宇峰离开后,他确实有段时间里,再没有交过女朋友了,他后来有点积蓄,看中了郊外一套房,女置业顾问较年轻,抹着口红亲和力强,总是峰哥峰哥地叫,多次晚上快要入睡了,她为了业绩与收入,还是打电话找他聊天,希望建立感情成交;付那几成的首付款,对看守所张宇峰来说,还是不成问题的,他打算买下那套房,张宇峰夜里想起女顾问,会有一些感觉来,虽她长得只一般般,但她那性感的身材,让他晚上总火辣辣的,他就想,能交到这女顾问,对他峰哥来说也幸福;有次又接到她电话:“峰哥哥啊,反正你要买的,帮我完成一单噻!”,张宇峰电话里调戏她:“买房送不送美女呀?”,女置业顾问很开放:喜欢小姐姐就送咯,只送峰哥哥哩,你来还是我来嘛?
我过几天真来耶,首付款有的哦!张宇峰确定买下那房,几天之后,张宇峰如约而至,因此,女顾问找了间私房,很热情地款待他,那次,她穿着十分的单薄,外面罩了一件外套,腋下夹着合同资料;两人到了房间后,女顾问先倒些茶水,客气一番后开口:峰哥哥啊,付几十万呀?张宇峰回答她:先付20万呗,贷个20年期吧,还有别些服务不?这个时候,张宇峰看到她双乳,并没有戴上乳罩,还翘得十分挺拔,在他眼前晃了晃,足足有半斤的样子,固然,他这个时候懂得,应当那样去开口;于是,女顾问把外套脱掉,接着,她又把里面白衬衫,解开了几粒扣子,露出那几两肉肉儿,她亲着张宇峰嘴说:峰哥哥耶,你好棒,想吃就吃啊!
两人在真皮沙发上,历经一番激情之后,张宇峰签上了名字,付下了部分的定金,意味着房子已买下来,她这单生意做成后,顺便又问问他:张哥你是正式工吧,可考虑下公积金贷款,能省部分钱喽!他很得意地回答她:张哥吃皇粮的啰,公积金自然有哩,当然选公积金贷呢!随后,张宇峰还问问她:“哥还冇结婚呢,就比你大几岁,爱不爱张哥呀?”,我的哥啊,你刚就咱男朋友,啥都给你啦,那是必然的呢,女顾问放下文件夹,又上前抱他亲了亲,忙着抚慰张宇峰;“那好啊,嫁给我算了,好不好吧?”他又进一步在求婚,可是这一回,她让他再次失望了,女置业顾问就答着:峰哥哥呀,我亲爱的张哥,可咱有老公哩,小孩读幼儿园啦,你这么成功优秀,还吃皇粮的,能找着更好女人咯。
又是好多年过去了,茅草河两岸的洲上,不知多少季节轮回,当年牙牙学语的牛满,已长成一名青少年,青年的那个张宇峰,早已长上了白发,即使他有了家室,对翠兰的那份爱,张宇峰还埋在心底;尽管那个林枫小镇,多年没出过大人物,然而,河西出了位名厨师,河的洲上住了个惯犯,在河的东岸呢,又出了一个名记者。
在那个年代,张宇峰家里多是男人,他的近邻家里多是女士,张宇峰家里仗势欺人,骂起邻里来十分恶毒,如果发生了争吵,只要哪户没个儿子,张家人必骂其绝户,农村里俗称“绝代种”,要对方摸摸后脑壳,是不是一片黑的,意思就是说,对方没人接后代,看不到任何光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莫跟腾达辉煌的人家争,岂不拿鸡蛋碰石头?而他们张家子孙发达,绝户的土地山林呐,还有屋檐沟啥的,只能他们张家人占有,绝户用不着去吵;于是,他的那近邻三叔,为了生个儿子够拼了,当年计划生育紧,被拆房子抬了家猪,三叔家还是没生正,直到生第四个女儿,他才彻底死了心,有一天,他对自己女儿怨道:“俺家这代落了,只有被欺被气的命了,你们看看人家,人兴财旺的,出领导呢,出笔杆子啊,看你们立志不?”
难忘花草调零的那时节,太阳炙烤着大地,林枫镇的晒谷坪里,各家各户在晒花生,午睡时分,张宇峰父亲回去了,后来,发现花生被偷了不少。
“偷老子屋里花生,打死你!”张父见了三叔女人,就上前揪住辫子,扇了她一耳光,三叔女人哭着说:“不是……我,不……不是我,哇呀呀,哇哇呀,哇呜呜呜呜!”
“不是你咯疯子,还是谁啊?”
“真冇……冇呢,我我……回去了,呜呜呜!”
张宇峰见父亲打三叔女人,他上前又打了她几拳,接着,张宇峰几弟兄们,又追上去扇她耳光,三叔女人吓瘫在地上,死死抱住自己的头,张宇峰又踩她几脚。
三叔见自己女人被群殴,上前去扯开老婆,嘶哑地哭着求饶:“乡里乡亲的,放过我霞吧,你们不是不知道,她是傻女人呀,三岁就死了爹娘,人家子女不作孽么,汪汪汪汪汪!”;哪料,张家几父子如猛虎下山,对他一顿拳打脚踢,三叔一条腿被扭伤,差点被张家废掉了,多少回胀痛得流泪,他筋络像针扎一样,刺痛起来就眯眼,在骨科医院治疗后,坚持好多年泡药酒,才一点一点的,恢复了部分筋骨、韧带,后来,他走路仍一拐一瘸。
三叔女人不是疯子,生下来有点智障,对人总笑眯眯的,经常望着天空发呆,时不时又傻笑着,说话有些结巴,口齿不是很清;有次下着毛毛雨,村头几辆警车灯光闪烁,时不时传来鸣笛声,此时,林枫镇的河洲上,围着很多人看热闹,原来,盗窃惯犯牛满被抓。
派出所民警现场审讯:“你偷张家多少花生?”
“没称过,半箩筐样子。”牛满答复。
“警官,警察,这回请关死他,这东西在家不安宁!”很多群众表达气愤。
“要偷走远点呀,莫盯屋门口鸡鸭。”
“特别是啊,年关一到了,搞得村里人心惶惶。”
“送看守所呗,不要再放出来啊!”
牛满多次偷盗鸡鸭、农具、土狗家畜等,几次被短暂拘留过,却没进过看守所,没被检察院提审判刑;他不是因家里穷偷,而是,跟闲杂人员鬼混过久,不学好偷盗成瘾,具备反社会人格特征,牛满母亲长得漂亮,但抽烟喝酒的,混迹于娱乐场所,接触形形色色男人,每天数钱数得手抽筋,对他管教却很少,她在县城开休闲会所。
三叔家可扬眉吐气了,张宇峰家有权有势,可又能怎样呢,从没听张家人道歉过,然而,张父知道真相后,见了三叔家里人,不再那样调子高了,经常死皮赖脸打招呼,农村生活就是这样,今天被邻里欺负了,可能过段时间,邻里又喊来喊去,来来往往,乡村里很多的仇恨,多只能记在心里,因为,低头不见抬头见;三叔的满女很懂事,大伙儿叫她细琴,她知道家里人受气,她下决心勤奋读书,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想如张宇峰样跳出农门,只有吃国家的皇粮,户口迁到单位去了,家里人才会抬起头;固然,细琴在学校很认真,还发表过不少作品,总是年级的前几名,可是,三叔生大病的那年,不能再给她供学费,细琴高中还没毕业,不得不南下去打工。
张父当年在看守所时,只是搞什么后勤,不少人犯了事,准去他家送土特产,张宇峰吃土菜太多,虽他身体强壮如牛,还是有些营养不良,后来,他对土菜上瘾偏食,不管处在哪儿就餐,都不能没有土菜;有人问过他,干嘛老吃土菜?他就答道,都人家送的不用花钱,不吃白不吃;有些人不劳而获,放在那个农工时代,全家致富轻而易举,张宇峰有回见了三叔,就调侃他说:你个厨师的,技能最好吧,不可能发财啦,都说我屋里富,不还是我爸的勤劳、吃苦,这我爸的美德呀,人有了美德,不就会富起来?
三叔转过身冷笑几声,对张宇峰有些蔑视:呵呵,你听过这故事么,有个地主以前家财万贯,家里什么都有,后来吧,他老父亲死了,但呢,那个时候少副龙木杠,就是龙杠呢,抬棺材用的粗杠,有些地方也叫子孙杠,他以为自己家都有,别人屋里冇得,正好他邻里还有一副,最后这个地主爷,他于是不得不,从邻里去借了龙杠,才把父亲抬上了山;海味山珍虽有吃、好吃,不一定都能吃好,所以啊,人有钱有权有势,在得志的时候,不要太猖狂了,太去当一回事,有点美德的人呀,大多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
世间有些话说绝了,若把穷人的吃苦,打扮成什么美德,去糊弄不富的人,那么只不过,是限制贫民的枷锁。
张父没事儿就爱吹儿子,经常在村里闲着,他经常说,张宇峰没办不到的事,石朱县委的文件报告,都是他儿子亲自写,还说,张宇峰县报任副社长,只是临时挂职锻炼,以后吧,会升任县委书记的;他隔三叔家很近,因婆婆死得比较早,退休后一个人生活,睡懒觉不想做饭菜,不过,三叔女人没仇心,能做一手好的饭菜,开饭时张父总不走,看三叔女人天生傻,只要他在她家里,她就会留他吃饭,很多时候都会这样,还有几回忘了叫他,张父自己上桌吃饭,白喝三叔家的酒;三叔在省城酒店帮厨,他很少回过家里,张宇峰的单身父亲,就这样经常去蹭饭,看细琴文章写得好,张父准会许下些承诺:“琴伢啊,多练练新闻写作,以后,去我崽报社工作,我张宇峰一句话的事,报社事务都归他管,社长只是挂挂名,没实权的。”
“是嘛,经常看到叔叔写的报道。”
“我张宇峰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堂堂名记者嘛!”
“好好学习,回来跟他说说,报社里记者编辑,哪位不是关系户?哎,省市干部亲属都不少。”
“我早是通讯员呢,报纸上写了新闻,当记者应当很难!”
张宇峰的父亲起劲了:“能写通顺就行啦,哪像当作家难呢,跟你说呀,报社这仓谷好多人想呷,细琴不能呷吗,谁呷都一样,反正是国家的,何况乡里乡亲的!”
茅草河那年涨大水,漫过张宇峰家地坪,河边老樟树缠了条蛇,他母亲捡木棒去驱,哪料被蛇咬伤后死去,想起张宇峰小时候,他不是一般地掉价,到懂事的年纪了,连地上粪便都捡着吃,臭气都不能阻止他,有知情人透露,张宇峰经常生病发烧,在夜里曾大哭大叫,可能,因那几次发高烧吧,对他大脑发育有影响,据说,他智商同样不高。
天皇皇,地皇皇
我家有个夜哭郎
过路君子念一念
一夜睡到大天光
听说,毒蛇缠着的那棵树,正处在一条过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能看到这位置,当年,张宇峰的母亲,去给他在树上贴纸条,就上面那几行打油诗,希望过路人多念念,想他晚上能安宁睡好,哪料这蛇夺了她命。
夜幕刚刚来临,远处的河床上,弥漫着一层白雾,几辆警车隐隐约约,原来,是林枫镇派出所来了,几个警官在吩咐着:
在家,堵住后门,前门缝里有亮,不要松懈!
嗯嗯嗯。
各位守住,不要走来走去,围墙处,围墙处,看见吗,有几个破洞!
在守哩,里面灯黑了。
对对对,他发现我们了。
预备,各就各位!
晚风徐徐吹来,月亮已爬上树梢,宁静的夜里,茅草河的两岸,有些喧嚣起来了,不一会儿功夫,河洲上传来汪汪狗叫,牛满奋力挣扎想逃,还与民警撕打开来,他这回明白自己,被抓必会送看守所,自己被抓次数多了,应会被检察院提审,可能,不符合取保候审条件,他会要判几年刑的,尽管使了吸奶的劲儿,还是被几人摁在地上,不久被带回所里了,牛满懂些办案程序,反侦能力很强,才便宜了他这么多次,他心想,明天这个时候,他会被押送看守所,不能超过24小时。
以往,他以偷鸡摸狗为主,数额不是很大,在乡村方圆几十里,人们都害怕见他背影,只要牛满在家里,周边人家准会被盗;然而,这回犯事却不同,牛满是在城市鬼混,以偷酒吧收银台为生,他在城里交了不少女友,经常约在酒吧一条街,吃饭呐喝酒呐什么的,这样他可快速获取,酒吧等场所消费金钱,在当年那个时候,还没什么微信支付,他知道收银台有现金,还有烟酒等贵重物品,会选择打烊后场所盗窃;牛满身材比较瘦小,他可以挤进门缝里,到收银台去拿钱物,得手之后很从容的,从没有过慌张情绪,毕竟他偷盗习惯了。
就在这几天之后,因牛满又一次被抓,成为乡村人议论焦点,张宇峰的父亲,更是四处游说,方圆几十里村庄,都知道张家父子,都是看守所老领导;有一天上午,牛满的母亲回老家,特想找关系给他保释,毕竟,她儿子年龄还不大,弄得不好上山服刑,可能得判个十几年,谁愿血亲去坐牢?她就请张父吃顿饭,还有几个乡邻陪着,张宇峰的父亲,见她傲人的爆乳,在眼前如波浪荡漾,她双峰间的缝隙,那条诱人沟沟儿,多会时隐时现的,让张父看个不眨眼,牛满的母亲明白,他是个好色之徒;为缓和场面尴尬,她先说起话来:咱牛满不听话,我们管得少耶,给乡邻带来烦心事,咱乡里乡亲的,从小看他长大,能否给他悔改机会,来来来,张公,来来,有请各位,我先敬一杯。张父色迷迷又瞟一眼,然后,他才说起来了:兰妹儿,不想上山坐牢,只有找我宇峰!紧接着,有乡邻弱弱地问他:宇峰不是离二看了吗?
“我宇峰也副所长,里面什么看守,医务,管教民警呐,哪不请宇峰拜年呀?”张父有些得意地答道。
牛满的母亲爹声爹气:“亲爱的,我们老邻居张公,来来哦,再来一杯,你看,我牛满有希望出来不?”
“没问题哩,取保候审条件嘛,二看领导可操作,我们放过不少惯犯,这个嘛,可问问张宇峰,他手下管教民警,好像是所长了。”张宇峰的父亲在承诺。
“那就好呀,感恩大救星张公,来来哦,各位再干杯!”桌上几个乡邻站起来,一齐举起酒杯,其实喝酒的这些人,都是牛满的亲属,别些受害过的乡邻,对他恨之入骨,偷盗出名的惯犯,若再被释放出来,会成为乡邻的心病。
不久之后,有一些乡邻得知,张宇峰可能帮牛满,对张家人非常不满,知情人扒他的过去:说张宇峰小时候多病,脑子不蛮灵泛,高中期间复读多次,都总考不上大学的,他同样在家里务农,后来,他父亲找了省领导亲属,通过一系列神操作,进了石朱县第二看守所,他只做一个月临时工,就转为了合同工,一年合同后转正了,成为县二看正式职工,可世世代代吃皇粮,他不用再风吹日晒,每月工资福利照发,当年这个“农转非”,在林枫镇十分稀罕,哪怕最丑的老汉,只要是国家粮户口,多少年轻美少女,多被他们蹂躏祸害,又因他父亲关系网,张宇峰任监管民警;以前,有人犯非法经营罪,一审被判有期徒刑五年,并处以罚金两万元,犯人家属找张宇峰,想以立功减少刑期,他负责所内监管、狱侦工作,对在押人员教育谈话,登记检举犯罪线索等;该名家属给他钱财,张宇峰收了贿赂后,把这罪犯调到另一监室,他再把别些罪犯、提供的线索,经过做工作协商后,给了这非法经营犯,达到了立功减刑之目的;即使张宇峰知法犯法,也逃避了组织打击,因为,他爱写新闻报道,报纸上发表很多通讯,对所里宣传工作到位,多次得到单位表彰,他最后从管教位置,晋升为副科级干部,成为二看副所长;张宇峰写的新闻多了,正好当年那时候,石朱报社要名政法记者,他又从看守所岗位,调到了县报当副社长,成了林枫镇的名记者。
这一年秋天来得早,还没有到八月份,村野里已一片金黄,翠兰此时把她豪车,停在张家的地坪里,树枝上沙沙的黄叶子,随风舞起,有些叶片扬了起来,不时落在车引擎盖上;车里出来个妙龄少女,她径直地、朝张父房间走去,聊了一会儿后,少女拥抱张宇峰父亲,然后,她又是亲又是舔的,张父那手早忍不住,速性脱去少女吊丝带,就犒劳犒劳过够,事后张父感觉到,从没有过的幸福;突然,张宇峰父亲手机响起:“张公啊,我妹子服务好不好?”
她不错哇,好温柔的小姑娘。
是嘛,小姑娘不到二十呢,叫她小吴嘛,叫她接电话哦!
小吴,你好好陪张公,把他搞定,七天后,再回店里接客,我先回店去了,叫张爹爹接电话,喂,张公呀,妹子给你玩一周,不不不呢,你只管玩噻,不要给小费了,记得跟宇峰说说,我崽的事啊,还记得吧,拜托你们了!
没问题,放出来不难,难的是,不能再偷了,以前吧,哎呀呀,多年了,偷我家花生,也是他哩,害得我们,还打了三叔女人,这回呢,一定要管好他啦。
那必须的呢,我代他道歉,对不起所有受害人,我和他爸会重视,请张公放心耶!
“嗯嗯,好的,就这样噢!”张宇峰的父亲,铁了心要释放牛满,石朱县第二看守所,早就是他家超市了。
还有这么一天,下起了滂沱大雨,张父大门外,呼啸而过的北风,夹着零星的雨点,敲打着他家玻璃窗,已经十一点多钟了,马上就要吃中饭,张宇峰的爸爸,还蜷缩在暖和被窝里,饿得肚皮已咕咕叫,他只好起了床,朝旁边三叔家走去,三叔女人外出干活了,留下细琴在思考什么,可能在酝酿写文章;片刻,她见张宇峰父亲来了,就客气地问问:“哎哟,这么大的雨,张公都来了,吃饭了么?”
“没呢,没呢,你屋里呷么子菜?”张父生怕她不喊他吃饭,他就主动地出击。
“酸菜炒腊肉呢,吃过没?”细琴还没叫他吃。
这时,张宇峰的父亲,已经十分地饥饿,他只想细琴叫他吃,口水都咽了不少了,就继续地说:“没呷过呢,你妈会做菜,好吃的,那必然是好菜喽!”
张公你坐下来,我去打饭菜,你尽管呷呗!她弯下腰去拿瓢子,又从厨柜端出大盘菜,然后,她再给张父去盛饭。
雨还在一直下着,细琴心里想,这大盘酸菜腊肉,她和妈妈还要吃的,可是,眼前的张公一扫而光,只剩下了塑料盘子,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既然,自己叫人家吃的,也不能有所怨言呀,这个邻里太懒了,可是人家有懒命呢,不用干活什么的,工资待遇时时有,行啊,呷光了就呷光呀,盘子舔得很干净,可节省些洗洁精,大不了,晚上又重新做顿吧;张宇峰的父亲,摸抚着鼓囊囊肚皮,看了细琴几眼之后,然后,他闭上眼静思冥想:琴妹子谈不上漂亮,长着申字型脸庞,但五官还算端正,只是皮肤有点儿黝黑,活泼又乐观,还有人见人爱的笑,比我屋里张宇峰,心里有真才实学些,不是咱亲属当大官,宇峰比细琴更不如,琴妹子的文笔,比张宇峰胜多了,细琴当个名记者,才名副其实呀,可是,农民家的子女,吃不上国家皇粮,有才有本事又怎样?只能世世代代埋没,是谁葬送了他们?抑制了他们进取?
这时有些感觉到,外面风雨声像催眠曲,张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吃得很饱了,就躺在三叔家板凳上,一阵凉风袭来了,他禁不住打个寒颤,在醒来以后,发现细琴还在写文章,农村孩子够拼了;于是,张宇峰的父亲,就对细琴说了几句:琴娃,峰叔叔回来了,我定跟他说说,搞到报社去,有希望的哦!
细琴思考了片刻后,就回复着张父:那多好哇,我等着那天哩,当记者是我的梦,我喜欢采访生活。
是吧,当记者吃皇粮,多高尚的哩,你看哦,峰叔叔有多风光,大大小小官员,请他吃蛇肉,唱歌娱乐的,大把大把呢,天天不用自己开火。
那是个周末的中午,阳光和煦,河边柳枝上知了,在快乐地歌唱着,张宇峰独自驾车,回到了老家林枫镇,他一进屋就发现父亲,正抱着小吴打瞌睡,两个人在床上,都几乎一丝不挂,张宇峰看得着迷了,她的丰满与性感,好似无女人能及了,他心里想着:自己家黄脸婆老了,越来越难看,满身的腥臭味,早让他没了私生活,这个时候,小吴散发的香水,正扑鼻而来,他有些受不住了,无论如何,这小妹子不能属父亲。
张父见儿子回来了,羞红着脸穿上裤子,之后,他对儿子耳语解释:牛满他娘,送给我玩的,不要钱哩,不玩白不玩。
张宇峰早垂涎三尺,就对父亲发怒:人家小姑娘的,你大把年纪了,像话吗?
张父的那张脸,越发红得黑起来,他强势怼儿子:你娘死得早,老子不能有生活,谁把你养大的?
“不行啦,不要丑了我,小姑娘呀,你就听好,不能跟这老头了,去我报社做事!”父子这一回争斗,可能吧,张宇峰声音大了点,翠兰当时听到吵闹声,心中窃喜起来,他们都在抢我妹子,她于是走了过去,趁父子都单独机会,拖张宇峰到旁边说:宇峰呀,我这妹子,只给你爸玩一周,你中意给你玩一个月,乡里乡亲的,不要害羞的嘛。
“打算带她去报社,做点杂工都行!”名记者答复牛满母亲。牛满他娘开心了,又对名记者说:“好的,到底大记者嘛,蛮懂生活的,宇峰啊,我牛满在看守所,你多多关照下!”
“这事嘛,听老爸讲过,咱老部下在干所长,这个倒不难,我以后跟他沟通下,放出来嘞,一定得好好做人!”张宇峰很有信心。
其实,他早已盯上她乳房,她拉着宇峰的手,示意帮忙到位后,必来日方长,张宇峰有些受不住,他手朝她沟沟儿伸去,她本能地挡住他手。
到了次日,张家父子还是和解了,小吴跟张宇峰去县城,他把她安排扫扫地,外面租了一个单间,他下班或精力充沛,就去出租屋霸占她;过了一段时间,关于释放牛满的事,他打电话问着父亲,张父在那头解释:“这个忙你能够帮,一,牛满放出来,不会再偷我们张家;第二,牛满放出来了,还是体制外的人,不会盖过咱张家风头;三呢,牛满出来后,就算偷别人家的,不关咱张家事!”
对对对,老爸跟我想法一致。
牛满被羁押在五监区,这里属过渡监室,比普通监室要严格,经过一段时间改造,都会由小白变成油条,即算是小劳改,作息同样很严格的;按时按点队列训练、洗衣服、收看新闻联播,还比如啦,开号、放风、静思学习等,跟重度罪犯作息一样,张宇峰特问了老部下,其实,牛满盗窃次数多,几次数额比较大,应当被提审获刑,不符合保释条件;但是,张宇峰还是打招呼,给老部下许了些诺,以后,去她休闲会所娱乐,什么女人都有的,因此,县二看所长先安排民警,帮助在押牛满买剃须刀等,这都是些违禁物品,领导对牛满很关照,对他点单的特色炒菜,及时打包按时送去,后来,要求牛满给母亲写信,暗示他娘主动进贡,张宇峰获得脏款12万,只分给现任所长5万;有一次吃了晚饭,牛满喜出望外了,所长直接提他谈话:“张宇峰是你什么人?”
我们一个镇的,不远,算邻居吧。
你出去后有何打算?
所长好像是三级警监,属于正科级干部,他生得浓眉大眼,目光中透出几许犀利,显得很威武霸气,无论怎么去看,他都像严肃的执法者,不会让这惯犯逃避打击。
牛满的心里明白,像他这样的盗窃犯,能够做到不去上山,不被判有期徒刑,都是他娘在背后挽救,他在看守所监区呆过,非常地清楚,能拥有自由,是服刑人员最大渴求,又何必当初,面对这最后机会,他对所长这样承诺:叔叔,我再不偷了,重新做好人,在监室这段劳改,感谢你和看守,还有管教民警,对我生活的照顾。
所长又安排监管人员,准备次日上午放人,管教最后告知牛满:你的案件情况,本来,不符合放人条件,少说,得判三五年,所长给了你机会,要融入生活,以积极向上的态度,回归社会,希望重新改过,把自己东西准备,你妈妈来了,在传达室接你!
(中)
日子如白驹过隙,感觉过得有些快,秋天的茅草河,只有少量水流过,有些河床高低不平,裸露出一大块土地,不时,有不知名的鸟儿觅食、栖息;那些勤劳的农村人,会去河滩挖土种菜,三叔女人早明白,老公已是著名厨师,在省城大酒店比赛,好几次获得大奖,电视里,报纸上,都对三叔作了特写,到了后来,林枫镇无人不晓,记者来过一批,又走过了一批,她泡的茶水都不少。
记得当年,三叔去酒店打工,他还是个小帮厨,只能切切菜、打下手,执行很简单的刀工,因为他勤学好问,虚心向厨师长拜师,就收了他为徒弟;三叔对土菜有悟性,懂食材、懂火候,更懂得调些味道,加上他善于沟通,天长日久,其厨艺越来越高,能够在同行中,拥有令人信服的本领;最重要的是,他的厨德更高些,凭良心烹饪,从来不想害顾客,他叫家人不忘师傅,感恩帮过自己的人;有一次,他师傅离职去了广东,大约一个多月后,三叔便接任厨师长,他又带了几个徒弟。
他成名的机会来了,有那么一回的,省里的烹饪协会,主办全省厨艺大赛,酒店推荐了他;三叔参赛心里没底,菜谱随机没有指定,后来大赛组委会,要求他做干菜焖牛蹄,在规定的有限时间内,要快速地做出来,这就是他的考试题,电台报社记者来了,现场围满了“长枪短炮”。三叔却并没有慌,他把带皮的黄牛脚圈、干菜、酒水、酱油等调料,先快速地准备好,然后放入高压锅里,经过高温压制和蒸制;过了一段时间,这大赛评选结果出炉,真没有人会想到,三叔获得了大赛亚军,那一刻,又迎来一批记者采访。
三叔有次回了老家,他女人便对他说,你……都大名人了,父老乡亲红……白喜事,都来……来……家里请你呢,都知道你……厨艺好,到镇上开……土菜店吧,有喜……喜……事去店里……就是。
那也是啊,还能照顾家里,我早有这想法,师傅去广东开店了,我回来开店吧。
说到做到,三叔真的辞工了,他回家以后,心里在想着:用绿色食材和传统烹饪技艺,打造一家土菜馆,土菜用的蔬菜,大多是农民种的,要么本地野生的,自带泥土的清香,青嫩可口;那些土肉类食材,有特有的肉香,没污染没激素,土得有调性,更土得有血性。
下一步了,关于怎样取店名,三叔就问细琴:家里的才女啊,爸的土菜馆取啥名?
“就三叔家菜馆呀,三叔都出大名了,你名气不利用么!”细琴对父亲笑了笑,三叔看女儿调皮样,忍不住内心喜悦:要得,就“三叔家菜馆”,妹子,你再写副对联噢,才女者,我琴姑娘也,爸就信你的才,文才耶!
又是一天放假时分,细琴还真写了对联。上联为:日久方知人心;下联为:酒香何惧巷深;横批为:看人下菜。三叔对“看人下菜”,还是有些不懂的,细琴就解释起来:咱们小店厨艺呀,厨德啊,已有口皆碑,名扬四海了,顾客不用担心;但是呢,我们以好菜会善友,对灵魂太丑的人,我们信仰恶有恶报,咱们小店啊,虽位置较偏,生意冷点没问题,绝不会拿良心,拿超高技能待恶客,以毒攻毒,因果报应,想吃得干净卫生,吃出人间美味,平时请多行善积德。
顿时,三叔翘起了大拇指,既为女儿才情叹服,又为父亲的土菜店,打出了品牌特色:看人下菜。三叔在他心里想着,琴儿说得很有理,在林枫镇方圆数里,我三叔对谁人性晓?到时,办红白喜事的多,请他下厨的自然不少,钱是身外之物耶,德与美才可服人,若来者不善、五行不义,莫怪咱们缺德,可以去下一家,因为,我师傅交待过,厨艺厨德,应当对待善客。
于是,他选择个大吉日子,“三叔家菜馆”挂牌开业,林枫镇前来贺喜的,连续好几天,都络绎不绝,鞭炮声、留言条幅等,在他店外张灯结彩,村上还派了支乐队,锣鼓声声,开业喜庆前几天,全镇除张父没去,大多乡邻庆祝开业了,三叔拿出镇店之宝,为父老乡亲免费吃喝;但是,张宇峰给他打电话:祝贺三叔土菜,生意兴隆,三叔技能高超,媒体上早已闻听,土菜是我最爱,以后呀,我宇峰的土菜,全由三叔包了,到时,你记得亲自做呐!
“嘿嘿,好呢,把你菜做得与众不同,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