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老妹打电话来说,今年菜地里的菜很好,但她并不想腌青菜。
记得那时候,一过立冬,老妹就会十分留意天气。每当看见阳光灿烂,估摸着以后几天也是好天气,老妹便眉开眼笑地嚷着,该腌青菜啰!
时光一直删繁就简地老去,过去的许多事,现在却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我始终记得,在刚结婚的那几年,总是拖欠工资,我们的生活就非常拮据。好在老妹善于侍弄菜地,腌制各种小菜,所以,总会有腌青菜,腌萝卜,这些腌菜一直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那时候,一到冬季,老妹就会变着花样制作各种各样的腌菜,尽量让贫瘠的生活能丰富一些。那时候,老妹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手腌菜的好功夫,每次的腌菜都特别好吃。
我们的生活在老妹腌菜味里,慢慢过着。即使现在物质丰盛了,我仍然喜欢老妹的腌菜,对它不离不弃。老妹的腌菜,不只是调剂品,更融进了温暖的生活。融进了我们温暖的回忆。
以前,只要头天听天气预报报道有几个连续的晴天,第二天一大清早,老妹一定早早起床,将早就浸泡好的青菜,从缸里取出来,用竹竿晾晒。
老妹每当晾晒好腌青菜进到房间里时,总会带来一股寒气,见我还赖在床上看书,就忙上前给我掖好被子说,“别看书了,要么起床,要么再睡一会儿。”我钻进被窝里去。看着老妹进进出出地忙,看着她进了厨房,听见有盆碗的磕碰声。不知什么时候,一股熟悉的腌菜香味已经飘进房间里来了,漫上床来,浸入了我的鼻翼。
老妹在厨房里忙碌了一阵,等我穿好衣服,她已把一切收拾得干干净净。腌制的青菜晾满几根长长的竹竿,还有的晾在窗台上。我站在老妹身后,看着她已经被冷水冻红的手,不由得就有些心疼。
这腌青菜,那时陪我们度过了许多艰苦的日子,如今,它却调剂了我们丰富多彩的生活,真是个好东西。现在的冬天,虽然不缺少新鲜蔬菜,但用腌菜做出的菜肴,总是又香又脆又辣又有韧劲,每次吃着它,都能满嘴留香,胃口倍增。
腌青菜,好吃,却也有些特别的讲究。其它的菜都可几种混在一起炒或烧,腌青菜却不行,它和其它的菜做不到一起去。最好的做法是把肉剁碎和在一起用辣椒炒,而且肉要肥,哪怕再肥的肉,和它做到一起绝对不腻,而且有一种特别的香味。还可以把腌制好的青菜晾干,待到来年炒青豆,炒苦瓜等。
有时候,我和老妹收拾完腌菜,便会坐下来聊家常,或者,我依靠在墙边的日头下看书,老妹织毛衣。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身上,宁静而美好。有时,我们静静地对视,相互一笑,又各顾各自的了。
“少壮能几时,发苍从来急。”如今,我们年纪渐渐大了,转眼就过了天命的年纪奔向退休的时光,一切都变得和谐而平静。每当她再腌菜的时候,我也会打打下手。每当她炒好一盘腌青菜,看着我吃得香甜的时候,她便是一脸幸福的表情。
我越来越理解老妹,她总是顺着我的心意。每次看到吃东西有味的时候,她就非常高兴,只要夸她的菜做得好,她就会滔滔不绝地说起做菜的方法,我也很乐意听。看到她高兴,我心底也着实感到很温馨。
我们都老了,但相向的心性却没有改变。我们总是挑对方喜欢的话题说话。我在生活上是个“生活盲”,于是,她教我怎样用手机微信付款,用支付宝转账;教我怎样用手机购火车票、飞机票;教我用手机滴滴打车。告诉我在外面尽量不用现金,用手机就很方便。
记起有时候,老妹上课很晚还没有回家,我会忘记把晾晒的腌青菜收起来,老妹回来一边麻利地收拾,一边不住地埋怨,而我只在一旁傻站着,她收拾完腌青菜,钻进厨房,我捧着一本书,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直到她叫我吃饭。
今天,老妹打电话说菜地里有很多芥菜,我不在她身边,她今年就不腌青菜了,把菜叶子削掉,只炒菜梗吃。我心里自然又想起了她腌的青菜,说不清,道不明,只是想念,想念极了。这是一种很平微的想起,又是一种爱的细微。
岁月悠悠,记忆如昨。现如今,每日吃着不同花样的菜肴,我还是想念老妹做的腌青菜,虽然算不上什么佳肴,却留给了我太多的岁月记忆。那种难忘的腌菜情结,如一缕清风,放飞于生活的琐碎之中,一次又一次地侵占着我的味蕾和思绪。
窗外,阳光明媚,我心里也充满温暖和喜悦。因为那满竹竿的腌青菜,因为那一丝丝的想念,老妹的腌青菜,直击我的心里。望窗外,阳光暖融融的,这个冬天如此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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