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我开着车在小区里转悠,寻找一个可以停车的空位。
这个老小区没有地下车库,地面车位又少得可怜。我搬来才一个月,已经因为乱停车被贴了三次罚单。雨刮器上夹着的罚单在风中哗哗作响,像是在嘲笑我的无能。
转过一个弯,我忽然看见12号楼前空着一个车位。那是个绝佳的位置,离单元门最近,又不会被其他车堵住。我赶紧打方向盘,却在倒车时从后视镜里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
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颤巍巍地走到车位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椅,"啪"地一声打开,稳稳地坐在了车位正中央。
我摇下车窗:"阿姨,这个车位......"
"这是我儿子的车位。"老太太头也不抬,"他加班,马上就回来了。"
我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她单薄的身影。初春的夜风还带着寒意,她只穿了件薄毛衣。我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车开走了。
第二天同一时间,我又在小区里转悠。经过12号楼时,那个车位依然空着,老太太也依然坐在那里。她的姿势和昨天一模一样,连椅子的角度都没有变过。
第三天,第四天......整整一周,我每天都能看见她。她就像一尊雕塑,固执地守在那个车位前。有时下雨,她就撑着一把黑伞;天凉了,她就裹着一条毛毯。
我开始好奇,她儿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从来没见过有车停进那个车位?
直到有一天,我在小区公告栏里看到一张讣告。照片上是个年轻的男人,讣告上说他在一个月前因公殉职。我仔细看了看地址,正是12号楼。
那天晚上,我又看见了老太太。她依然坐在那个车位前,手里多了一张照片。路灯下,我隐约看见照片上是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
我的眼眶突然湿润了。原来她不是在等一辆车,而是在等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试图去占那个车位。有时经过12号楼,我会放慢车速,看着那个固执的身影。她就像这座城市里无数个孤独的灵魂,守着一段无法割舍的回忆,在时光里慢慢老去。
而那个永远空着的车位,成了她最后的守望。
【编辑:南栀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