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影子又爬上了土坯墙,簌簌的槐花落在青石板上,像极了母亲鬓角的白发。这个浸着槐花香的村子,藏着我大半辈子的眷恋,而母亲离去,至今已整整三个春秋。
大学毕业后离乡工作的日子里,每年槐花初绽时,总会接到母亲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笑着说:"儿啊,院里的槐花开疯了,给你晒的花茶明儿就寄。"那时总嫌她唠叨,却不知电话那头,她踩着木梯摘花时,总眯着眼念叨:"得多摘些,我儿爱喝。"
工作二十多年,从青涩小伙到两鬓染霜,母亲始终是我最温暖的牵挂。每次返乡,远远就能望见老槐树下她翘首以盼的身影。她总变着法子做槐花美食,槐花饺子、槐花饼,柴火灶上腾起的热气里,全是她藏不住的疼爱。饭后坐在槐树下,她絮絮叨叨说着村里琐事,我偶尔插上几句,风穿过槐花的沙沙声,成了岁月里最动听的伴奏。
三年前那个槐花凋零的时节,母亲的病来得猝不及防。最后一次握着她的手,她已虚弱得说不出话,却仍指着窗外的老槐树,眼里满是不舍。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教我认槐花的模样,泪水决堤般落下。
如今再回到老屋,院里荒草丛生,老槐树却依旧挺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堂屋墙角还放着母亲生前晒的最后一罐槐花茶。泡上一杯,氤氲的热气中,仿佛又看见她蹲在灶台前烧火,火苗映着她的侧脸,轻声说:"多吃点,工作累着别饿着自己。"
漫步在飘着槐花的村巷里,每一片花瓣都承载着回忆。我总爱坐在老槐树下,看夕阳把树影拉长,任思绪飘回从前。风过时,槐花簌簌落在肩头,像极了母亲当年温柔的抚摸。这满巷的槐花,是母亲留给我最珍贵的礼物,也是我对她永远的思念,在岁月里,绵绵不绝。
【编辑:南栀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