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得些许闲暇,一定是要修篱种花,亦或是培土种菜的。
这是一种闲心。
北宋宰相王安石身居庙堂之高,却有“更作世间儿女态,乱栽花竹养风烟”的闲心;杭州布衣林逋身处江湖之远,居然终生不仕,种梅养鹤,相伴山水,更是一种闲心。还有,陶渊明“种豆南山下”,诸葛亮“躬耕于南阳”,勾践在吴国为奴时一心蒔花,刘备寄曹操篱下时开园种菜。那时那刻,他们也许有着诸多不顺,但无一例外都拥有一份闲心。
人的一生,奋斗很难,坚持很难,若要在苦苦的追寻之中,保持一份闲心,更是难上加难。
我没有王安石指点江山的大作为,也没有林逋“梅妻鹤子”的大手笔。只是在学校向阳的围墙边,开垦出几畦地来,种上一些自己和家人喜欢的蔬菜,便觉得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
菜地不需要太大,半亩即可。太大了,种的菜就多,管理起来容易顾此失彼,会因此失了那一份闲适惬意。
菜地一般都是偏安一隅,安静、美好,仿佛是一方世外净土。
我如果是位画家,一定会画出每一颗蔬菜鲜嫩欲滴的状态、每一汪颜色里蕴藏的勃勃生机;一定会画出菜畦的整齐划一、土壤的质感细腻;会画出几只轻盈的蝴蝶和肥胖的蜜蜂萦绕其间。
我如果是位诗人,一定会写下每一种秋虫在草丛里浅唱低吟、每一个生命在阳光下茁壮成长;一定会写下微风轻拂时菜蔬摇曳的样子;会写下夕阳西下,余晖洒满菜畦那一刻的宁静。
我的围墙边的这一小块菜地,竟然成了除家以外最魂牵梦绕的地方。每次周末或者放假结束,来到学校的第一时间,就是迫不及待地奔向菜地,满心的欢喜。想看一看红菜心是不是开出了第一朵花儿;想摸一摸茭白丛里是不是结出了嫩嫩的白色果实;想听一听耳边吹过的风里是不是还夹杂着秋天的虫鸣。
在种菜的同事里面,我算不上一个勤奋的人。畦边沟里,杂草丛生。我觉得,草在沟里长着,菜在畦上长着,只要互不影响,各自相安,又何必去管它呢。我算不上一个专一的人。菜畦的边上,总爱种上一些与菜无关的花卉。每天,在看到肥厚蓬勃的蔬菜的同时,还能看到三两枝横斜逸出的月季、一大丛紫色浓郁的吊竹梅、亦或是一大片黄得耀眼的金鸡菊,便觉得更添了几分闲趣。我也算不上一个十分计较的人。菜地就在大山边上。常常看见松鼠翻墙而来,偷吃刚刚成熟的玉米和红薯,我不驱不赶,竟一笑置之。那一刻只看到松鼠的可爱,完全忘记了它是一个偷食者。
每天早晨,我注定要在菜地里消去许多时光的。这些时光,就像菜苗一样绿,像花儿一样香。这些美好,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的。种菜养花,需要一份闲心。你若是形色仓皇,便触不到菜的温软;你若是步履匆匆,便闻不到花的清香。我突然想到苏轼在《承天寺夜游》里说的那句话:“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在单位,有工作的压力;在家庭,有生活的压力;在社会,有挫折与不堪。这些都足以让人焦虑。但是,不管生活有多么的不如意,也别忘了,到菜地去走一走。拔一拔草、浇一浇水、施一施肥,便会让人觉得无比安心与舒适。菜地无言,却时时都在交流。我们在菜地待久了,自然会变得敛神静气,心灵也跟着纯净起来。
一个人若是喜欢种菜,挖地的时候,看菜的时候,丰收的时候,都是无比美好的;一个人若是拥有一份闲心,他眼中的风,眼中的雨,眼中的阳光,都是动人心弦的。
朋友,如果你不是那么忙,也可以围篱挖地,种下葱茏岁月,种下半亩闲心。
【编辑:晓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