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光长河的流淌中,总有一些地方,宛如璀璨星辰,镶嵌在心灵的天空,熠熠生辉。我出生在洪门水库边的一个小山村,那里依山傍水,田园似一幅展开的绝美画卷,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迷人的芬芳,每一处风景都藏着无尽的诗意。即便离开这个山村已几十载,可每当清明时节踏上这片故土祭祀祖宗,或因其他事由归来,那熟悉的山水、门前潺潺的小溪以及一块块错落有致的水田,便如同一把神奇的钥匙,瞬间打开记忆的闸门,让那些有趣往事如潮水般在脑海汹涌浮现。而其中,最难忘、最动人的,便是小时候抓鱼的趣事。
小溪嬉戏,竹篮捉趣
童年的夏天,宛如一首欢快的歌谣,充满了无尽的活力与惊喜。那时,大约十来岁的我,总爱在炎炎夏日里与水相伴,学游泳成了最大的乐趣。大人们总是带着几分威胁的口吻叮嘱:“不能去村外水库河里洗澡游泳,河里有水鬼,要学就在村前那条小溪里。”其实,村前的那条小溪,不过是一条被人工稍作拓宽加深的小水沟罢了。为了方便大家洗衣等生活所需,人们沿着溪边砌了些石块,铺上几块石板,还在挖开的地方筑了一座小陂,让水位适当提高。如此一来,这个小水池便有了十几平方米的面积,水深也有五六十公分。大人们允许我们这些同龄孩子在这里戏水玩耍,也是出于安全的考量。
夏天的中午,阳光炽热而明亮,我们一群小玩童如同欢快的小鸟,迫不及待地奔向这条小水沟。大家光着身子,趴在池边的石板上,身子浮在水面,双脚拼命地打着水,溅起一朵朵洁白的水花。尽管一群孩子在水里乱蹦着,可还是有许多小鱼儿调皮地游过来,轻轻吻着我们的肚皮和身子,痒痒的,惹得我们咯咯直笑。这时,我们便会光着身子跑回家,拿来竹篮或土箕,再带上一点剩饭或米糠粉。先把篮子放在水里,然后在篮子里撒上几粒米饭,瞬间,许多小鱼便会被这诱人的美食吸引过来,追着米饭游进篮子里。我们看准时机,迅速提起竹篮,嘿,竹篮内便会有几条或十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鱼。要是放米糠粉的话,也有独特的技巧。竹篮不能放得太深,只需把竹篮边稍放水下一点,然后在竹篮内放入一小把米糠粉。刹那间,许多小鱼儿便会簇拥过来,抢着吃这美味的米糠。此时,你只要迅速提起竹篮,便会有大把的收获。我们常常在中午玩水之时,顺便就能抓到晚上的一盘好菜,那种满足感,至今仍萦绕在心头。
田沟驱鱼,泥鳅黄鳝入囊中
除了在小溪里捉鱼,田里的水沟也是我们的“宝藏之地”。拿一只土箕,放在田里水沟的下段,让水从土箕里缓缓流出。然后,人从这条沟的上面,用脚或一根小竹子,沿着沟里一步一搅动驱赶。那些小鱼小虾在惊扰下,便会慌慌张张地往下游,正好落入我们套着的土箕里。碰上运气好的时候,往往一条沟里就能收获几斤的小鱼虾。用这种方法捕完小鱼虾后,我们还会在沟的上游用泥土堵住,把水引向其他田里。接着,扒开沟里的稀泥,哇,常常能挖到许多泥鳅及黄鳝。它们在泥里扭动着身子,仿佛在和我们玩捉迷藏,可最终还是逃不过我们的“法眼”,乖乖地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
茶枯毒鱼,麻醉后的丰收
为了方便快捷地捕到更多的鱼,我们也会想出一些“奇招”,用茶枯饼去毒鱼便是其中之一。记得有一次,我和哥哥早早地起了床,把几块茶枯饼(油茶籽榨油后的枯饼)打碎,用碓捣烂,装在水桶里,再加点水任其发酵。中午时分,我们挑着水桶来到早踩好点的田边。先把这丘禾田的进出水口全部堵上,然后下到田里,把水桶里的茶枯水均匀地泼洒到田里。刹那间,田里的鱼虾及泥鳅都像喝醉了酒一样,翻肚浮了上来。我们赶紧用小抄网捞,没有小抄网的话,用竹土箕也能轻松捞起。捞上来的鱼放到水桶里,待一会儿,这些鱼又会活过来。原来,茶枯只是起个麻醉作用,并不是真的毒死,时间一过它们就会恢复生机。所以我们泼洒完茶枯水后,马上就开始捞鱼,发现有翻肚的就立即捞起,否则慢了它又会“苏醒”过来。那次和哥哥二人用茶枯去毒了一丘田,满满收获的鱼虾及泥鳅有二十余斤。看着水桶里满满的收获,我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是一种劳动后的喜悦,一种收获的满足。
夜晚照鱼,松明子下的惊喜
晚上去照鱼,也是一件充满趣味的事情。什么叫照鱼呢?就是平时去山上收集和砍好松明子,到了春夏的晚上,田里刚栽禾或还没长到封行时,我们便开始行动起来。手持摇炉(用铁制的一个镂空如盆的东西,套上木棍长柄,把松明子点着放在那镂空盆里),右肩背上装着松明子的背篓,左边挎上鱼篓,左手持摇炉,右手持鱼叉,行走在田埂上。那摇炉里松明子燃烧得明亮,如同夜空中的一颗星星,照亮了稻田里的每一个角落。在明亮的火光下,我们能清楚地看见稻田里的泥鳅、黄鳝,以及田螺等。我们便会用鱼叉去叉泥鳅,用铁钳去夹黄鳝,下田去捡拾田螺等。往往一晚上出去能收获几斤,但被松明子烟熏后,回家则是满脸及鼻腔都是黑的,活像一个小花猫。记得一次春季的晚上,我和哥哥晚上去照鱼。在一条水沟里,看到一条大大的黄鲶。我兴奋极了,用鱼叉猛地叉到它。可那鱼力气大得很,我不敢松手,怕它跑掉,只能用力按住鱼叉把鱼按在沟里。但一不小心,把摇炉碰到沟水里灭了。在这漆黑的夜晚,四周一片寂静,一阵恐惧感油然而生。我们四处张望,幸好发现远处也有摇炉的灯光。我们大声呼喊着,等了许久,那人过来帮我们重新点燃摇炉。我们才跳下水沟把那条大大的鲶鱼抓上来,那鲶鱼大约有四五斤重。当时,心中不知多高兴呢,仿佛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多样捕鱼,智慧与乐趣的交融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逐步学到了更多的捕鱼技术。那时,河里的鱼非常多,所以我们的捕鱼方法也是五花八门。用鱼床捕鱼就是一种令人兴奋和刺激的方法。首先要制作鱼床,去山上砍些小山竹,大约长两米,把这些小山竹用绳子或用竹篾一根根紧紧地串连绑定起来,一般一张鱼床要绑四至五节。这样,鱼床就可以卷起来,打开就像床垫一样。用鱼床捕鱼时,要选定一条小河或沟渠的最狭窄处,把鱼床铺在河渠上,鱼床后背打二根木桩架一根木棍,使鱼床后部抬高一部份。这样,鱼滚落到鱼床就会在后高处,便于人们收取。鱼床架好后,我们就会到河渠的上游,用竹杆打击水面,驱赶鱼儿往下游去,最后驱赶到鱼床上。那时就须赶紧把鱼床上的鱼取出来。碰到鱼多的时候,一次就能捕到上百斤呢。看着那满满的收获,心中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钓鱼也是一种捕鱼兼休闲的好方法。但那时我们农村人,哪有闲时去坐在河边静静地钓鱼呢。于是,我们就插夜钩钓鱼。所谓夜钩,就是用一根小山竹,绑上一根线,线的另一头串上鱼钩,鱼钩上挂鱼饵(用泥鳅或蚯蚓)。傍晚时沿着水库的岸边插上,一般一天我们会插上二三十根夜钩。第二天清晨去收钩,往往能收获许多黄丫头、黑魚或甲鱼等高档鱼类。每当收到有鱼的钩时,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仿佛自己是一个成功的渔夫,收获着大自然的馈赠。
还有一种是用盘钩捕鱼。所谓盘钩,就是用一个大的木盘或脸盘,在盘的顶沿上用稀泥堆成一圈。用一根长长的稍粗的尼龙绳,在尼龙绳上每隔五至六十公分,用一根稍细的绳子约50 - 60公分长,一头绑在粗绳上一头绑住鱼钩,钩上蚯蚓等饵料,然后按顺序把绳放盘内,挂了饵料的钩则放在盘沿的稀泥边上。往往一根长绳有近几十米,长的可达百米。放钩时要乘竹排或小船,按顺序放入水中,开始时要绑一个竹筒当浮标,然后每隔十来米又要绑一个竹筒作浮标,最后结束处也要绑一个浮标。到第二天清晨去收钩时,也要按顺序收,有鱼则把鱼取下且要把钩线嵌入盘沿泥中,以便下次再用。这种捕鱼方法,捕鱼较多,且多为珍贵鱼类。每一次收获,都让我们感受到大自然的慷慨和自己的智慧。
围田捕鱼也是一种独特的方法。这种方法恐怕只有我们洪门水库边的村民才知道。在夏秋季洪门水库退水时间里,在水库淹没区,一些原先的农田因退水而渐渐露出。发现这些田时,白天就忙着用泥把田埂加高而高出水面,然后留一个一至二米的口。下午用些米糠粉撒在田里,许多小鱼都会从留好的口子进入田子吃米糠。到了傍晚天将黑时,先轻轻地走到缺口处,迅速用稻草或泥巴把缺口堵住,然后装上篾鱼笼。到第二天水退后,田里的鱼全进入鱼笼内。这种方法简单方便,收获还不小呢。每一次围田捕鱼,都像是一场与大自然的奇妙游戏,充满了期待和惊喜。
回忆暖流,心中永恒的珍藏
如今,时光匆匆,岁月流转,家乡那个小山村也发生了许多惊人变化,但那些渔趣往事,却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那些美好的回忆如同一股清泉,滋润着我的心田,让我重新找回那份纯真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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